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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了几个小时,终于迎来了第一缕曙光,一丝细细的光芒钻出云层,降临在黑暗之中。不一会儿,天际的云层消散,渐渐破晓,万道金光射入烟雾袅绕的河面,映照出一片扑朔迷离的色彩。
鲁道夫想叫醒微微,可一低头,瞧见她靠在自己怀中,睡得那么沉稳,一时不忍心去叫醒她。他收拢臂膀,伸嘴在她头顶吻了吻,闭上眼睛都能想到她一会儿气恼的模样。
东方的天空被朝霞染成了绚丽多彩的紫色,大地万物被唤醒,雾气渐渐散去,一个宁静而又充满了朝气的清晨。
三三两两的苏联妇女来河边洗涤,有了人气,这一方天地逐渐热闹起来。林微微被说话声惊醒,她转动着僵硬的脑袋,抬头望了一眼天空。
“天亮了啊?”她随即皱起眉头,跳了起来,不满地转身指向鲁道夫,“你为什么不叫醒我?”
哈,果然……生气了。
他伸手握住她的手,道,“忘了。”
“忘?怎么会忘?”
“一直看着你,等回神,太阳就出来了。”
“白熬夜了!”她嘟囔着,转身就走,乘时间还早,赶快回去补个眠。
正这么想着,突然被鲁道夫一把拉了回来,就听他在耳边道,“我就是你的太阳,你看我也一样。”
闻言,她忍不住扑哧一笑,伸手掐了把他的脸颊,道,“啧啧,您这是恐龙皮吧。”
他握住她调皮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下,那一双琉璃眼珠比身后的碧空还要清湛,闪烁着耀眼的蓝光。他眼底蕴含的深情让她心一动,踮起脚,环着他的肩膀,用力在他脸上啵了一个。
鲁道夫指了指自己的嘴唇,道,“这里。”
她捏住他高挺的鼻子,做了个鬼脸,道,“你想得美。”
他淡淡一笑,也不强迫她,转开话题,问,“中午想吃什么?”
“中午?早餐都还没吃,你已经在想午饭了?”她叫。
“提早准备。”
想想也对,便问,“除了香肠还有其他的吗?”
他无奈地耸了下肩,“那你想吃什么?”
“有没有鱼?”她问。
“有。”
还来不及雀跃,就听见他接着说,“还在河里。”
“讨厌!那你说什么?”她顿时泄气,白了他一眼,嘀咕。
“我们可以钓鱼。”
“怎么钓?”她狐疑地望着他,问,“你有钓鱼竿?”
“我的房东有,我去问他借。”
……
心动不如行动,一阵忙碌之后,终于把东西准备齐全了。两个菜鸟都没什么经验,放了鱼线下去好半天,还是没有动静。不是收线太早,就是收线太晚,鱼饵屡屡被吞掉,鲁道夫只能去附近的草地上挖蚯蚓。
“要又肥又大的蚯蚓哟。”
打发了帅锅,林微微翘起二郎腿,靠在小靠椅上,哼着小曲儿。钓鱼真是一门艺术,无聊且费时,好在今天的天气不错,阳光照在身上温暖而柔和,加上一阵阵清风徐徐地吹来,真是好不惬意。难得有一天休息,躺在这里晒晒太阳,钓钓小鱼,难得的是没有炮火的威胁,让她有一种偷得浮生半日闲的感觉。
就是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到现在还没钓到半条鱼,不然还能烤个鱼,放一点点盐巴,一点点胡椒……矮油,光想就叫人流口水。
金色的日光从树叶缝隙中洒下来,照在她眼上,有些刺眼。不疾不徐地从口袋中掏出手绢,绑在眼前,继续偷懒。
她有些昏昏欲睡,朦胧间,感觉有人靠近。之后,柔软的触感压在她的嘴唇上,一个湿润的吻降临。以为是鲁道夫,所以她没挣扎,反而下意识地伸手环上他的颈间。
他的吻由浅入深,有一种压抑而又迫切想要攻占的矛盾感觉。她张开唇瓣,迷迷糊糊地承受他的热情,任由他缠着自己好一顿缠绵。
热烈的亲吻持久了一世纪之长,他终于放开她,林微微伸手想去扯眼睛上的手帕,却被他一把按住。
她的思想有些混沌,意识还未全部清醒,懒得动,索性又躺了回去,问道,“虫子捉回来了吗?你快去看看有没有鱼上钩,我要吃鱼!”
加注在她身上的力道消失了,耳边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林微微翻了个身,正想继续睡觉,突然就听见砰的一声闷响,她面前的河水被炸开了。一大片水珠溅上了她的身体,冰凉的感觉让她猛地心惊,突地一下站了起来。
“怎么回事?”她急切地去扯手帕,一时忘了自己手中还捏着东西,就听耳边传来一声脆响,瓶子摔落,顿时碎了一地的玻璃渣滓。那些萤火虫重新得到自由,振翅飞了出来,一瞬间便不见了踪影。
低头瞥了眼破碎的玻璃瓶,又飞快地将视线转回前方,这种时候,哪里还顾得上虫子。刚才,那一声沉闷的水底爆破,让她误认为有敌军偷袭,一脸惊慌失措地四处张望。
然而,环顾周围,却发现什么也没有,没有坦克,没有苏联人,没有炮火,只有不远处一群洗衣的女人和……弗里茨。
弗里茨?
她的目光立即转了回来,只见他站在岸边的岩石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她不禁问,“你刚才做了什么?”
闻言,弗里茨扬了扬眉峰,抿着嘴唇,道,“我做了什么?”
他一边看着她,一边气定神闲地又扔了一颗手榴弹下去,砰的一下,水面被炸开,惊起了水花无限,一条条死鱼浮了起来。
弗里茨弯下腰,伸手探入水中,手指在鱼尾处一捏,毫不费力地拎起了一条鱼。他扬起手向她挥了挥,将鱼甩了过去。
死鱼张着嘴鼓着眼,在空中划出一条完美的抛物线,在林微微面前三公分处圆满着落。她再度吓了一跳,按着狂跳的心脏,连着向后退了好几步。
“这样不是比钓鱼更简单?”他可恶地笑了起来,模样嚣张到不行。
她低头看着地上的鱼,沉默了半晌,抬头对他嫣然一笑,轻声道,“弗里茨,你过来,再给我带一条鱼,记得要最大的。”
她的笑容让他眉宇一舒,情不自禁地说道,“只要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
“真的吗?那我现在就要……”
弗里茨拎着鱼,矫健地跨过石岩,向她走来。
好大一条鱼。她双手接过,向他勾了勾手指,道,“你靠近一些。”
他眼中闪过诧异,但还是照做了,她伸手勾住他颈间的军牌链子,拉低他的脸。自从上次闹翻之后,还是第一次如此主动地靠近他,她的气息喷洒在他脸上,让他心弦一动。正想低下头去吻她的小嘴,这时,一个冰凉的不明物体毫无预警地抽上了他的脸颊。他笑容一僵,不由怔忡当场,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听到她在耳边咆哮,道,
“我现在就要抽死你这个混蛋!”
林微微真是被气坏了,所以抽人的动作是那样顺手、那样连贯,正手反手,左右开弓,竟然让他一下子无法抵挡。
一顿暴打,弗里茨顶着一脸鱼鳞,一张俊脸被打得通红,神色凝重,样子狼狈。他隔开她的攻击,一把抓住她的手臂,道,“你干什么?”
狠狠地甩开他,她将鱼劈头盖脸地向他扔去道,“我恨死你了!”
他伸手挡开向自己飞来的暗器,那双黑眼睛中含着泪水,盈满了憎愤和厌恶,心中的怒意顿时被困惑代替了。他不解,也想不明白,自己明明就想讨好她,可为什么会反而弄巧成拙?
而那个公子哥儿只是陪她了一个晚上,捉了一些小虫子,却能让她心甘情愿、死心塌地地跟随,这究竟是为什么?
这里上演的暴行立即引来了苏联大妈的围观,她们对着两人指指点点,窃窃私语,脸上带着笑。发了一顿脾气,还成为大家的笑柄,林微微恼羞成怒,一跺脚,飞快地转身跑了。
他擦了一把脸,甩去满头满脑地湿嗒嗒黏糊糊的鱼鳞,阴鸷的目光扫过她们。被这威严的目光一扫,几个女人一缩,顿时很有默契地收起了笑容。
弗里茨心情不佳,正转身打算离去,就听见她们在身后低声道,“现在的小情侣都怎么了,动不动就动手,难道爱情非要用这种方式表达出来吗?”
听到这句话,他的脚步一滞,又转身走了回去。
“你们刚刚说什么?”
见他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大妈吓了一跳,急忙摇手,“没说,啥也没说。”
“你觉得她揍我是因为喜欢我?”他又追问。
“打情骂俏,难道不是?”
听到这四个字,他脸上神情一缓,心中顿时有种拨开云雾见青天的感觉。
“谢谢。”他用俄语回了一句,心情突然变得舒畅。
原来,她这是打情骂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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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道夫这小子,抓几条虫子,竟然一去不复返。接下来的两天里,能去的地方她都去溜达了一圈,却始终找不到他,这人就跟人间消失了一样。
林微微心中着急,暗忖,他该不会是执行什么危险的任务,被苏联人攻击了吧?可想想也不对,一则,他不属于侦查小组;二则,近日战事平稳,没有苏联人的突袭事件;三则,也没有伤兵送来。那这小子究竟去哪了呢?变成泡沫蒸发了?
看不到鲁道夫,却好几次看见温舍,面对这个总在背后挖她墙角的人,她有种微妙的感觉。不是讨厌,而是一种莫名的抵触,掺杂着点敬畏。
记得有一次,她在外面休息晒太阳,听见几个女孩在讨论帝国最有型的美男子。他号称第一,林微微当场就喷了,一口牛奶混合着老血喷得老远,洋洋洒洒地落在草地上。
她忍不住驳了句,就他啊。弗里茨都比他强。
好巧不巧,温舍和鬼畜正好路过,听到这句话,两人的目光纷纷向她投来。前者带着高深莫测的神情,而后者则一脸惊喜地望向她,让她又尴尬,又慌张。从此以后,打死也不敢再在别人背后嚼舌根。
所以说,她这个低贱人种是万万不敢肆意去勾搭帝国第一帅的,灵机一动,突然想起了一个人,迈尔!他和他们同一营,多少知道点内.幕。
好不容易守株待兔逮到迈尔,谁知,他也是一脸匆忙,说不了几句,就赶着离开。
从短促的交谈中,她隐隐了解到,原来下星期会有一个德高望重的将军来前线审查,他们紧锣密鼓地开始了战地演习。但,随着东西两线的战事吃紧,燃料分配控制得越加严格,整个连只分到了不到3000公升的汽油,就连半履带车很难得动起来。没有汽油一切都免谈,几个新兵无法练习驾驶坦克,心中不甘,便想出了个馊主意。小伙子们偷偷地瞒着众人半夜溜出去,去附近被德军占领的工厂偷汽油。
结果,东窗事发,被当场掐住,不但偷到的油要如数归还,还连累了上司,而这个倒霉蛋就是鲁道夫。
那天,他刚偷闲和微微谈了半天的情,就被温舍传过去,挨了好一顿批。接受思想教育以及做了深刻检讨之后,连坐一起受到了3天禁闭的处罚。
得知此事,林微微只能叹息,唉,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只怕猪一样的队友,尼玛这句话真是经典啊。
对鲁道夫表示十二万分的同情,但不管如何,被关小黑屋总比丢脑袋好,一颗悬着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因为有人要来视察,多了不少额外的工作,除了照顾伤兵,还要清理打扫,据说这位大人物特别讲究卫生细节。
忙完一天的活儿,太阳都下山了,她回到家中。房东太太早早地睡了,而卡佳这丫头也不知道野去哪里约会了,屋里一片寂静。
正想换衣服梳洗,纽扣解到一半,目光突然被桌子上一个闪着荧光的东西吸引了。因为没点灯,在漆黑的房间里特别醒眼。她好奇地走过去,仔细一看,竟然是一个装着萤火虫的玻璃瓶。近百只萤火虫挤在这个狭窄的空间里,发出淡淡的绿光,她一愣,一时反应不过来。
鲁道夫还在禁闭中,迈尔没有这闲工夫,不会是……
作者有话要说:下集预告:
给他上完药,她将托盘放入水池,进行消毒处理,嘴里说着护士该说的话,“少抽烟,少喝酒,还有少打架,不然这伤永远好不起来。”
话音落下,身后没有反应,感觉这气氛有些不对头,她下意识地回头瞄了眼。这一看,顿时惊愕了,脱口问,“你脱衣服干嘛……药都已经上完了!”光是脱衣服也就算了,为毛连裤子上的皮带也解了,门襟也拉开了!!-_-|||
他裸着精硕的上身,斜着眼看她,一脸痞样。
“我伤痛,你帮我穿。”
“你有力气脱,没力气穿?”她还是搞不明白,他好好地脱毛衣服啊?
见她站着不动,他伸手一挥,将衣服劈头盖脑地扔了过去,正好罩在她脸上,继续恬不知耻地耍流氓,“没力气穿不了,你帮我。”
林微微拧紧了眉头,三两下扯开他的衬衫,他这神情分明就是故意耍她。一怒之下,她又把衣服丢回给他,吼道,“你给我自己穿!”
弗里茨也不多说,手指一松,将衣服扔在地上,然后一转身躺上了病床。见这架势,她要是不妥协,他是不会罢休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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