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黑小子!吐出来!”一个大人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他的眼睛闪烁着饥饿的光。
猎黑木然的看着他,只是在咀嚼。
男人的手抓了下来,猎黑一低头,从他胳膊下面跑了过去。但他太小,太虚弱,男人的状况虽然也不好,但依旧把他抓住了。男人弯下腰,一把掐着他的脖子,抬手就抠他的嘴巴。男人的眼睛里闪烁着喜悦的光,周围不是没人看到,但没谁出来管。
人们的表情最多的还是麻木,有些人打起精神但却是为了看好戏,有些人的眼睛里还有着慢了一步的遗憾。
猎黑的牙齿被抓得很疼,抓住他的男人忽然惨叫了一声,扭了一下头。另外一个和猎黑年纪差不多的小男孩,抓着一块尖锐带血的砾石,从他背后绕了出来。那块砾石割伤了男人的腰,男人大骂着,但没去抓对方,而是要继续……
“啊——!”出自同一个人的第二声惨叫,可是比第一声大多了。
猎黑的手从男人的眼眶里拔、出来,红红白白的东西,随着猎黑的动作从男人的眼眶里朝外流。
阿爸教过猎黑,遇到跑得快的野兽不要跟它比速度,体格健壮的野兽也不要和它比力量。当遇到又高又大的野兽,想要活,就必须做到攻击对方的弱点。要冷静,要忍耐,有时候就算付出一些东西,但活下去总是比死亡更好的。
男人捂着眼睛惨叫,猎黑抓起地上的一块石头,再次扑了上去,用石头猛砸男人的太阳穴。他发了狠,阿爸阿娘的离开,独自一个人的恐惧与彷徨,饥饿、寒冷、孤独……在他还淡薄的胸膛里积压得太多,在这个瞬间,这一切负面的东西都迸发了出来,变成了他的力量。
惨叫被截断,男人闷哼一声倒在了地上,眼眶里的鲜血在地面上流了一小滩。
猎黑喘了两下,朝他每日待着的洞穴角落走去。这次人们让开了路,有些人看着他甚至还有了一点点尊敬。
保护不了自己的软蛋,死掉是应该的。能保护自己的孤儿,值得敬佩。那一天,猎部落里的其他人,第一次意识到,这个孩子可能能够活下去。
其实猎黑受伤了,他的脖子很疼,还掉了两颗牙,没有保暖的兽皮,他开始觉得头晕晕沉沉的。在迷茫中,他被一双苍老的手臂抱了起来,醒过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竟然躺在一头战兽身边。大巫用那个名为锅的器具,熬煮着什么。在他醒来后,大巫给了他一碗。
不顾热烫,猎黑把那碗汤喝了下去。一股热流从喉咙到胃部,然后蔓延到全身,无论如何也没有哭泣的男孩流下了眼泪。
“活下去吧。”大巫摸了摸猎黑的发顶。
猎黑跪倒在地向大巫叩头,然后离开了。
当那个冬天过去,猎黑瘦得已经如同一个活动的骷髅架子。而且在这个需要自己照顾自己的冬天,他看见了很多过去都没有注意的情况。
孩子是有自己的一份食物的,但如果是有两三个孩子的父母,他们会把所有的孩子食物都拿走,最强壮的得到的最多,中间的得到的很少,最虚弱的几乎没有,这样父母们也能多得到一些孩子那里的口粮。最虚弱的孩子是活不下去的,生病或者饿死,被扔出山洞。
这些父母做的,和首领做的事情没什么不同。猎黑走在队伍中,看起来风一吹就会倒在地上,他不时的看向首领的方向。其实他什么都看不到的,因为最强的战士就在首领一家的周围,把他们围得严严实实的。但首领儿子的模样,总在猎黑的眼前闪过。
白胖白胖的男婴,小小的手伸出来有五个软软的肉窝,哭的时候声音又大又洪亮,首领为此非常得意。
猎黑也才知道,孩子是那个样子的,不是干干瘪瘪枯萎消瘦的。
——洞天里有三个新生儿诞生,但只有首领的儿子活了下来,其他两个孩子,在出生后三天就变得冰冷被扔出了洞穴。其实不只是这一年的冬天,猎部落的冬天,母亲缺少食物,没有奶水。新生儿在娘胎里中就缺少营养,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没有母乳可喝,体质更弱。饥饿婴儿的哭声会传出很远,引来野兽。冬天的新生儿要么是被饿死,要么是被父母掐死扔出去。
只有首领的孩子,打破了冬天的新生儿无法存活的“铁律”。
部落里的其他人都说是好兆头,是这个春天和夏天他们能收获更多的食物。但猎黑却感觉到自己骨子里有一股疯狂在涌动,他那时候还不懂,那叫做“杀戮的谷欠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