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月似水潺潺。
简止言站起身来,怡然施了一礼:“我就不妨碍狴司大人的好兴致了,告辞。”
鬼刺还是那样鲜明地厌冷态度,两字如凿石:“不送。”
似看不见鬼刺的态度,简止言转过身,温文不蕴地看了对面一眼,笑得叫人难以捉摸。他推开门,外面夜华如练片片飞扬,遮盖着他的眉眼——一半,是让人痴迷晕眩的耀眼;一半,是让人畏惧阴冷的黑暗。
“小刺猬,欢迎来到我的世界。”
那清越男子渐隐于黑暗,只剩下一句似幻觉般意味不明的话。
冷风顺着大敞的门吹了进来,搁在笔架上的笔被刮在了纸上。笔端丹朱,晕染在鬼刺未成的画上,一片不详地血红。
那画遮了一半,却许可见杏园芭蕉,坐于枝桠地少女,笑地比阳光绚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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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开马车上厚重地帘帐,左小吟正靠在车壁上,视线落在窗外。
光线有些阴暗,衬托地她的皮肤更白更亮。尖巧的下巴扬着鲜明地倔强,线条,却是柔和的。
面前的女子,蜕去了毁容后的惨状和伤痛的折磨,没有失去一点应有地光华。
还是那样,坚韧地,不肯放弃地。
简止言就这样安静地看了她很久。
直到她不耐,转过脸。一道鲜红的血疤,蜿蜒而下,撕裂了她本有得纯净和美好。他记忆里时常欢笑地女子,双目沉静着木然地冰冷。
没有了一开始对他的愤怒,没有了鲜明地仇恨。
有的,只是衰败地疲惫。
“简止言。你玩够了吗?”她轻轻地问。
简止言恢复了常态,微微歪了头,笑着说:“谁告诉你,我这是在玩呢?”
“你还想怎么样呢。是羞辱我,杀了我,折磨我,还是干脆地让我自尽在你面前再给你找点乐子?”
简止言闻言,伸出手抬起她的下巴:“我的乐子,只在于你。”
她不反抗不挣扎,平静地和他对望。眼睛里虽然倒影着简止言如画的眉眼,却已然死灰地见不到一点点波澜。
简止言还记得,那日在喜堂上,她哭地是如何地歇斯底里。
而如今。
那双水灵灵的眼睛,干涸地只剩麻木地仇恨。
他唇角的弧度渐渐有些冷,凑近她的唇,低喃:“小吟,你这样反应,可是因为你心里还装了那鬼刺不成。”
听到鬼刺那个名字,她的心里忽然突兀地抽了一下。
好像有根刺,不易察觉地猛然刺了进去。
不狠,却疼。
她咬唇。不语。
简止言的视线有些发暗,手上也用了力气,捏痛了她。“左小吟,你还在执迷不悟吗。鬼刺和我,是同样的人。你既如此恨我,又何心里会装着他?”
他声音依旧很温和,淡淡地疑问,像是贴心地劝慰。
“左小吟,我还要告诉你一件事。那个叫南狼,必死无疑。”
左小吟终于有了反应,她瞳孔猛地收缩了,紧紧盯着简止言,咬着牙说:“你敢!”
看到她那样的反应,简止言眉眼如星,光明磊落地温润:“你弄错了,不是我要杀他,是鬼刺。”
“鬼刺,会杀了南狼。”
左小吟不可置信的死死盯着眼前这个男人。
“放心,你会亲眼见到一切的。你看,今晚我可曾让你失望过?”
自开始心里不断地抽疼,因为紧张和不安宛如刀绞。她双手死死的握拳,尽力掩饰着心中的悲骇。
可越掩饰,越仓皇。
简止言轻轻低了头,吻在了她的唇角,冰凉冰凉。
“你果然还是害怕的时候最招我喜欢。看在我心情很好的份上,再破例告诉你吧,现在能救他的也只有你了。不过你最好要快点,再晚,就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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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中飘出淡淡的墨香味,鬼刺一身洗白的便服立于案前,淡定如他,此刻也已心烦意乱。
不知道为什么,从刚才简止言走后,这种说不清道不明地烦躁感就沉沉地压在他心头,逼得他喘不过气来。
这时,门外却突然传来了一阵嘈杂声。
“什么事?”
“圣旨到!”
鬼刺一愣,这三更半夜,下什么圣旨?带着疑惑,他开了门,正是平日里传旨地总管。见到鬼刺,那总管吊着嗓子,假模假样地说:“狴司大人,事情紧急,这是皇上连夜下地急召,你自且好生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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