炸小鱼的,毕竟秦书墨虽然平时不太讲究,却是实在的锦衣玉食长大的,没想到对食物的要求却很低,和华年一样,都很爱吃这个,华年也是每次都会把一盘全吃光,还吵着要去池塘再钓,然后再让她做。
郁言想着,打开门却没看见秦书墨他们,阳台桌子上只有散乱的几碟点心。
真是浪费啊,郁言感叹着弯下腰就去收拾桌子。这么不讲究一定是秦书墨弄的,等一下要让他少吃几个,那他一定会撅着嘴耍着赖和哥哥抢的,说不定还会像上次一样往盘子里吐口水,恶心的哥哥吃不下去了,就一个人抱着盘子傻呵呵的笑,真是……
正想着,一只手搭在了她的头上,“青浼你又偷跑出来了,我给你出的题都会做了吗?别又嚷着好难就偷溜出来玩,期末如果又考了一点分,沈伯伯可真是会你关在家里不让你出来的。”声音是低沉的温润,分外好听。
郁言转过身来,封初凉看到她的脸,有些讶异,慢慢又想到什么,“你是郁言吧?”
郁言点点头,“我是你哥哥的好朋友,封初凉,你可以叫我封大哥。”封初凉笑着,笑容得体不显尴尬,他只站在那,姿容既好,神色亦佳。
很多年后,郁言再次回忆起他们的相遇,依然很清楚的记得那是冬天里难得的好天气,阳光照着封初凉的半张脸,眉眼是说不出的好看。
她只觉得心里慢慢浮现出一个模糊的影子,看不真切,只是隐约觉得该是眼前少年的轮廓。
“郁沉他们被郁爷爷喊去了,你要去找他们吗?”封初凉看了看桌上的盘子。
郁言看看墙上的时钟,长长的指针已经指到数字1了,“不用了,封大哥你帮我和哥哥说一声,我要去奶奶房里了,封大哥我先走了,再见。”封初凉笑笑,轻轻颔首。
郁奶奶正由张婶伺候着脱下外套,准备午休,郁言忙大步走上去帮忙。“不是在和哥哥他俩玩吗?怎么又过来了?”郁奶奶慈爱地看着低下头给她脱鞋的郁言问道,“我给秦大哥做了炸小鱼,还有一会儿吃呢。”一边说一边用手护着郁奶奶的头,慢慢让她躺下,又拉过被子仔仔细细给盖好。
郁奶奶看着她,笑着,只伸出右手温柔地抚摸郁言的脸,缓缓闭上了眼睛。等到郁奶奶熟睡了,郁言坐在床边,轻轻翻开放在床头柜上的书,小心地把折了一角的书页捋平,默默看起来。
气温越来越低了,郁爸爸也不再和郁言早起出去晨跑,只叮咛郁言要多喝白开水,注意保暖。
这天郁言正和爷爷在练字,郁沉进来了,一进来就兴冲冲走到郁言面前说要给她看好东西,右手就往衣服里伸进去,再来出来是手上就多了一只白色的狗狗。
小家伙应该是出生没多久,眼睛还睁不太开,却很灵活,不愿乖乖呆在郁沉手里,一直往他衣服里钻。
郁言看的忍不住一直笑,郁爷爷这时重重咳了一声,郁爷爷写的一手好书法,自然受不了郁言那瞧不上眼的字,就给她加强训练,这个时候是不许人打扰的,郁沉自然是知道的,忙收敛动作,表情严肃起来。
谁知道小家伙不喜欢离开温暖的怀抱,挣扎间挠了他的手,弄得郁沉吃痛的叫了出来,郁爷爷也绷不住表情了,摇摇头让他们离开。
小家伙趁机钻进郁沉怀里,怕一不小心小家伙就掉地上了,郁沉只好伸手进去护着它,胸膛那就凸出来鼓鼓的,在加上郁沉平时一直温文的样子,现在却被弄得灰头土脸的,郁言就笑的不行。
郁沉还一起带回了小家伙的小窝,郁妈妈找出了不穿了的旧衣服,让郁言仔细剪掉手感不好和带着尖锐装饰物的部分,铺了一层又一层,果然小家伙一放在小窝里马上就安静下来了。
“看起来小小的一团,闹起来还真是够呛的。”郁沉擦擦汗,松了一口气,慢慢站起来活动发麻的腿,又想起什么,问道:“阿言,你想到要给着小家伙取什么名字了吗?”
郁言一直轻轻抚摸着小家伙的身体,刚开始它还有些害怕,一直有些发抖,后来慢慢停下来了,现在还很享受的样子,尾巴有一搭没一搭地动几下。
“呆毛,叫它呆毛。”郁沉低下头看着小家伙脑袋上凌乱的几根白毛,笑起来:“好吧,小呆毛,以后要多多指教了。”说着手却揉上了郁言的头发。
郁言也笑着,压着嗓子发出糯糯的声音轻轻说:“汪,我会乖乖听主人话,不会和主人抢炸小鱼的。”
郁沉转过头去,不自然地咳了咳,手上的力度却加大了,惩罚性地揉着郁言的头。
屋外呵气成水,院子里的树只剩下光溜溜的枝干,冬天冷得留不下生命的生长,屋里温暖如春,郁言光着脚踩在地毯上逗弄着学会奔跑的呆毛,跑来跑去。
后来的很多日子里她一直像这样,跑过了冬天的刺进骨子里的冷,也跑过被窝还暖的春天,直到最后带着万劫不复的罪孽堕入了比四季轮回还残忍的梦里,不再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