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小花园后,再没遇到什么主子,因是刚过午,各处的下人也不多,看见虞蘼,一个个表面上都很客气,但她们还没走远,后面就又是一片窃窃私语。
凝霜担心地朝小姐面上看了一眼,那白瓷一般的小脸上神情淡淡的,扇子似的睫毛低低地垂着,看起来竟是半点都不在意。
这般可怎好?真正的小姐回来了,即便夫人心疼这个抱错的不舍得送她回去,她若不争不抢,那以后这样的好待遇还会有吗?
从高处跌落下来,才是最尴尬的。
要说凝霜以前对虞蘼这个小姐有八分真心,在得知了那个翻天的消息后,这真心也就只剩下一二分了。
*
荣华院外只有两个婆子坐在太阳地下打瞌睡,虞蘼拍了拍那个丫鬟的手,说道:“放我下来吧。”
这丫鬟很听话,闻言一弯腰就把她放到了地上,等她站稳才松开手。
虞蘼又对凝霜和繁云道:“你们在外面等着,我自己进去。”
两人对视一眼,不放心道:“小姐,至少让我们一个人陪着。”
虞蘼冷下脸:“我说话你们听不懂了吗?”
“原是三小姐来了”,那边打瞌睡的婆子好似才醒来,慢悠悠从凳子上站起来,说道:“您要见夫人吗?老奴得先去通报一声。”
她这个态度,虞蘼倒不生气,只说道:“什么时候我去见母亲,也需要通报了?就算我是个被抱错的假千金,这时候也还没被赶出去呢。你们一日是叶府的奴才,就一日尽好做下人的本分。”
一通话说得那站起来的婆子和那个依旧老神在在坐在凳子上的既不屑又不敢反驳,末了,先站起来那婆子道:“老奴不敢,既然这样,小姐就进去吧。”
虞蘼冷哼一声,迈着小步伐像个粉红色的小圆球一样跑进了荣华院。
她一走,另一个婆子才从凳子上站起来,那利落劲儿半点没有屁股粘在凳子上起不来的意思。
“两位姐姐,你们坐”,这婆子招呼凝霜和繁云。
虞蘼三岁的时候曾因为下人看顾不到从假山上滚了下来,额头留下好一块疤,叶叔明十分生气,再一细问,那些下人多半是从府外买来的没有经过专门调教的,当时发了好大一通火,连叶夫人都没落得好。
之后,从不插手后宅之事的叶叔明专门调拨了进府几年有经验的大丫鬟到虞蘼跟前伺候,凝霜繁云就是那个时候来的,且她们父母都是府里的内外管事。
按说她们对小姐应该有十足的忠心,但奈何现在伺候的是个抱错的。
两个婆子着实为她们叫屈,又说道:“夫人对那位从出生就在外面受苦的小姐十分心疼,正让刘嬷嬷收拾那边的酌水院呢,徐嬷嬷也在挑下人了,长在府里这个即便能留下来,也不会有什么好前程。”
“两位姐姐还是尽快叫家人使使力,找个好去处吧。”
凝霜繁云听着,脸上一片忧色。
倒是那个抱着虞蘼过来的丫鬟,没心没肺,这时候正蹲在一旁吃怀里揣着的两块点心。
虞蘼已经走过长长的院子,进到母亲所居的正堂中,她吃力地掀开大红色棉帘子,迈过高高的门槛,却见这正中的小客厅和左边的小花厅都是安安静静的,一个人都没有。
小客厅正当门的黄花梨桌子上,兽首香炉里袅袅白烟一股股的往外冒,整个室内都被一股暖香充斥着。
虞蘼揉了揉有些痒的小鼻子,这时听到右边起居室那边传来说话声,便迈着小步子跑了过去。
她人小身子轻,再加上室内人正在专心交谈,并没有发现一个小小的粉色身影已经来到门边。
冬日里为了保暖,叶夫人这边的起居室也挂着一道稍薄一些的棉帘子。
虞蘼站在帘子边停下了脚步,听到里面母亲的声音带着心疼道:“她回来的还不是时候,可看着那孩子,我这心里又心疼得紧,再说不出不认她的话来。再说,现在若是不认,以后我这个苦命的女儿可就没什么理由回来了。”
叶夫人说着,有些头疼地按了按眉心,旁边站着一个四十岁往上的嬷嬷,正是叶夫人的第一心腹。
徐嬷嬷一辈子未嫁,从叶夫人很小的时候就伺候她,主仆之间的感情十分深厚,这时就听她道看:“您也不必着急,依老奴看,小姐现在回来也有很多好处,首先就不必在那农家耽误了。小姐才多大啊,在寺庙见过您一次后,就知道怀疑对她并不亲厚的虞家夫妻不是她亲生父母,这得有多机灵。”
“且,看看那个贱丫头,凭着占了咱们小姐的嫡出位置得了老爷多少疼爱,小姐早早回来,也能早早把这些疼爱都收回来。”
叶夫人点着头,叹道:“若是早知一个女儿老爷能这般疼宠,连那庶长子都压得死死的,当初我何必,何必费那么多功夫。这么些年,倒白白让一个下贱货在我家里享受这一切。”
徐嬷嬷自责道:“早知道青枣那般不靠谱,当初就该老奴去,立时看看那孩子是男是女,也不用把咱们小姐*”
她停住了话头,屋内好一阵安静,才听她又道:“也是老天不长眼,偏偏就那个裉节儿上,遇到了办完差事回京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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