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苏楚仪并不知道沧芷的心思,她选择找沧芷说这些的理由也很简单,叶小姐十分敬重这个姐姐,爱护沧芷更胜自己,而唐公子似乎对沧芷也是言听计从,即便她在三人中非常不起眼,人们更常常忽视她的存在,也不可否认她在三人中的地位。苏楚仪甚至觉得,也许沧芷有办法让父亲放过她们。
苏楚仪如实回答了沧芷的疑惑。
对于苏局长的陷阱,沧芷并不放在心上,但她不想让叶晓竹受到影响,沧芷决定将唐烜的身份搬出来:“苏小姐可知道镇西将军唐将军,他,是唐烜的父亲。”沧芷此话一出,苏楚仪立即震惊的站起来,瞪圆了眼睛看着沧芷,半晌后也没说出一个字,沧芷继续说道:“唐家,令尊应该得罪不起吧。”苏楚仪努力的消化了这个消息,看着面前这个不起眼的女孩心里有些害怕,唐烜是唐家公子,那这个女孩呢,她的身份又是什么,她不敢想。沧芷又担心苏楚仪说错话给自己带来麻烦接着又叮嘱道:“苏小姐也不必紧张,晓竹对于疫病也有一些把握,若是到最后你的父亲要杀我们顶罪,唐烜自会出面和你父亲交涉,在此之前,请苏小姐保持沉默。”沧芷莫名觉得有些好笑,这个北杨局的大小姐表面上看起来聪慧果敢,居然也会没头没脑的到自己面前说这些话,实在有些出乎意料了。
第二日苏楚仪病倒了,整日都闷在房间里不肯出来,想来是昨夜的风太凉。叶晓竹原想去看看,却被苏楚仪的婢女谢绝了,她只好一门心思的扑在治疗疫病上。
疫病的传播范围越来越广,南川人人自危,所有人都躲在家里不敢出门,叶晓竹和南川所有大夫整日试药,也没见一点成效。往日的繁荣不见影踪,街道安静的连叶片摩擦声都一清二楚,路上的灰尘也积攒了一层。叶晓竹恍惚觉得,这已经是一座死城了,除了封锁区病人凄惨的哭声,她什么也听不见了。
苏局长又在书房大发雷霆,碎瓷片炸了一地,小厮婢女全在门外跪着,没一个敢进去打扰。苏局长从抽屉里拿出一本折子,翻开看了两眼,犹豫了一下,又放回抽屉里去,他在书房来来回回的踱步,那本折子也被反反复复拿出来看了好几遍,他还是没办法将这本折子上报,那三个外乡人第一天进城的时候,苏局长就想到了这个法子,却犹豫不决,宋辙替他写了折子,苏局长却更加不敢,这个法子也许可以保住他们一家人的性命,但那些无辜的人,那些为了救大家的命拼尽全力的人,那三个人,还有他们身后的父母宗亲,却要为他的懦弱丧命,苏局长始终没办法下这个决定。
正出着神,门外响起了敲门声,苏局长慌张的将折子扔进抽屉,强做镇定道:“进来。”门被推开了,一个小厮惶恐的开口:“老爷,叶大夫内边请您过去一趟。说事有要事商议。”苏局长慌忙往书房外走去,边走边问那小厮:“怎么样,是药有眉目了吗?”小厮哪里知道这些,只跟着苏局长身后一路小跑。
叶晓竹对于唐怀瑾是唐将军的儿子这一点很平静的接受了,或者说,她从来都不在乎唐怀瑾究竟是什么身份。
唐怀瑾认为此时的状况应该向京中求援,在全国范围内寻找有能力的大夫,共同商议对策。叶晓竹与几位大夫也十分赞同,他们如今也走到了瓶颈的地步,在继续拖下去,死的人只会越来越多。但是,事情到了这样的地步才上报,谁也没办法站出来担这个责任。
苏局长缓缓走进屋内,看着一众垂头丧气的大夫们心里一沉,他强装镇定的稳坐到主位上,还未开口底下就跪了一片,大夫们齐声道:“请苏大人将疫病之事上报朝廷,向京中求援。”众人仔细的分析了如今疫病的情况,以他们之力,实在难以控制疫病。
苏局长犹豫再三,最终还是沉默下来,门外又有士兵来报,隔离区的病人又死了数十个,外头亲人的哀嚎声传进了苏府,重重的砸进苏局长的耳朵里。许久没有出门的苏楚仪忽然冲进屋内,扑通一声跪在苏局长面前,又重重的磕了一个头,苏楚仪看着座上犹豫不决的父亲道:“请父亲上书向京中求援。父亲,您作为一方父母官,理应庇佑百姓如儿女,如今您要亲手杀了您的孩子吗?”
苏局长迟迟没有表态,唐怀瑾咬咬牙站了出来:“既然苏局长不愿意,那就由我写信给家父,再上表天听,为这些无助的人谋一条生路。”唐怀瑾说着挥手写下一封信。苏局长看着唐怀瑾落笔,只见白净的纸上面打头赫然写着“镇西将军唐将军收”,苏局长惊讶的差点丢了手中的茶杯,他仔细的看着唐怀瑾良久,终于仰头长叹一声:“唉,罢了罢了,终究是纸包不住火的。”苏局长叫来笔墨写好了折子,他将折子拿在手里端详半晌,终于将折子递给了手下的士兵,吩咐他加急送往京中。
屋内众人见苏局长此举皆是感动至极,齐齐叩首感谢,苏局长缓步走到门口,门外红彤彤的夕阳落在苏局长的身上,像是护佑天下的英雄。
英雄的身后是鲜血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