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说道:“殿下不如趁此良机,向燕国夫人求和?”
当今国主周岳,是通过政变弑杀了兄长周崇而继位的,继位年浅,根基不稳,如今还不能牢牢的掌握越国十三州,尤其是军队驻扎的镇海,镇东,平吴,武胜,彰武六个节镇,周岳攻宋的号令,至少不能让原来亲宋的镇海和武胜连个节镇奉若圭臬,甚至于,有这两个节镇背后的两大势力掣肘,周岳也不敢全力以赴与宋国一搏。
而燕国夫人,正是周崇嫡妻,武胜节度使的姑母,在周岳继位之后,几等于软禁的,软禁在翁山。
“三嫂!”广陵郡主的眼眶中汹涌出热泪,她道:“杀夫杀子之仇啊。我以何心看待赵稷那个畜生,三嫂就以何心看待我这个助纣为虐的畜生。人又怎么能忍得下,和耀武扬威的畜生对话。”
广陵郡主这是骂自己是只畜生!江嫂子惶恐的跪地,张开了嘴,一个字都不敢多说了。
广陵郡主抬了抬纤细的手腕子,命江嫂子站起来。待江嫂子拘着腰站稳了,广陵郡主恍恍然又道:“今年西子湖结下的莲子,鲜藕,还有鲫鱼,塘鳢,你去准备准备,后天我们就去翁山。”
鲫鱼,塘鳢都是淡水鱼,而翁山四面环海,被禁锢了自由的日子,总有那么许多的不方便。
江嫂子哑然。
广陵郡主眼睇过去,柔和的说道:“你去准备吧。”
“是!”江嫂子缓缓的退下。
屋里空无一人,只有簌簌落下的雪声。广陵郡主面目狰狞的昂起了头,在无声的惨笑,然后高高的扬起了手,狠狠的扇了自己一巴掌,骂道:“畜生不如的东西!”
和燕国夫人求和?燕国夫人就和十年前的她一样,无夫无子,只是家族用来试探国主容量的一颗棋子罢了。如今广陵郡主执意前往翁山,全然不顾燕国夫人的心意,不过是做戏给别人看,不过是向武胜节度使乃至其后家族示好的第一步。
燕国夫人的个人心意,倒是无人在乎了!
广陵郡主半张脸火辣辣的疼,就算是畜生都不如,她也不能让赵稷的日子好过一点儿。
倾越国举国之力又如何,广陵郡主只想着如何向赵稷复仇!
下雪不寒融雪寒,强劲的冷风刮在脸上像刀子割似的生疼,广陵郡主披了一件及膝的狐皮氅走出主院,身后赵颐儿赵破儿紧紧相随。赵悠然痊愈了,也罩了一件桃红色如意纹披风出来相送。
赵颐儿满含孺慕之情的望着广陵郡主,道:“母亲,还是容我服侍在左右吧……”
广陵郡主虽然收了赵颐儿做女儿,可是赵颐儿给自己的定位,就比红川那几个丫鬟体面一点儿吧,赵颐儿总是琢磨着,怎么样让广陵郡主的日常生活更加的舒心。
广陵郡主看着这个小心翼翼的讨好自己的丫头,心想赵颐儿的格局实在小了许多。
她不需要随从服侍左右,她不需要儿女承欢膝下,她需要的是,单薄的广陵郡主府如何能变得强大,强大到至少得想一想,废弃了她是否觉得可惜。所以广陵郡主染上了几分冷酷,淡道:“我不在府里,你们的功课都不要落下。”
赵悠然等还有很多功课的,从琴棋书画到诗词歌赋,从骑马投壶到国家的官职,包罗万象。她想把这四个从市井里挖出来的义子义女,成为极具才华和魅力的人,从而助她顶住广陵郡主府的门户。
此乃乱世,大浪淘沙,只有真正的金子,才能停留在历史的扉页上闪闪发光。
广陵郡主的目光平移着落在赵悠然的身上。
若郭家这一次顶住了内忧外患;若是郭家这一次善用了内忧外患还能更近一步,权臣再近一步就是披上了龙袍;若郭洵那小子真被赵悠然迷得非卿不娶,赵悠然便是第一个完成了她的期待。
双驾朱顶马车在湿漉漉的地面上缓缓的驰出,赵颐儿回望着尚且年幼的弟弟。
嫡亲的兄弟姐妹,兄弟姐妹一多,也得在父母面前争一争关注和宠爱。半路出家的母女情缘,前头的一兄一姐是多么得耀眼,赵忻然在中秋夜宴上拔得了头筹,以此结交了一批宗室官宦子弟,又得宁国公的赏识,如今已经从军立功去了;赵悠然又是那么的幸运,在微末之时就结实了魏国权臣之字,前途可谓是不可限量。
在此等光环之下,半路出家的母女情缘,赵颐儿仅仅是紧迫的,想要得到广陵郡主多一点的关注而已。
赵悠然怀抱着手炉走在萧条的冬景里,回头冲赵颐儿浅笑道:“今天,我们在前头的山石上吃顿羊肉锅子怎么样?”
赵颐儿眼眸暗了暗,蚊声道:“我还有许多功课要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