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她叫的是我。”
锦春凝神听着,不由点了点头。
姑娘叫人救出时,柳氏确实一面喊着救命,一面叫着孩子,当时众人只以为柳氏心疼落井的林玉笙,谁知后来她却翻了脸,当着众人的面儿,说是林玉笙推的她。
“二老爷瞧着,仿佛今日才晓得柳姨娘有了身孕,否则堂上亦不会那般惊怒。这柳姨娘当真是个心思深的,在罗妈妈眼皮子底下住着,藏了那么许久,竟丝毫不曾漏了马脚。只怕她早已做足了打算,生怕二老爷反悔,便用腹中胎儿去与二夫人周旋,却没曾想,竟这般白白丢了性命不说,还险些害得姑娘......”
锦春一点就透。
“只是......姑娘今日如何能请得曹大人来?那画儿竟是怎么回事?曹大人如何看不出是赝品?”
说到此处,林玉笙就有几分心虚了。
她心中琢磨片刻,才徐徐道:
“钦天监的张主簿忌惮父亲才华多年,自父亲失踪,旁的人家或来了夫人探望,或赠了薄礼告慰,张主簿府上却是半句口风都不曾递过来。我若贸然前去请他出面主持公道,只怕他必不会如我所愿,多半还会拿此事落井下石,毁了父亲官声。”
“爹爹尚在府中时,曾与我提及过顺天府的曹大人,此人虽是前朝旧臣,为人却刚正不阿,官声极好,否则也不会得了两朝帝王青眼,便是改朝换代却仍将京城放心交与他打理。能得父亲盛赞,此人必有过人之处,足可见性情稳妥。”
顿了一顿,林玉笙接着道:
“我听爹爹说起,这曹大人君子之性,唯独是个画痴!酷爱书法字画儿,尤其是前朝圣人浊先生的字画儿。”
锦春闻言,倒是一愣。
这浊先生的大名,任她仅是个后宅婢女,也是如雷贯耳的。
浊先生乃前朝文圣人,文章书法堪称一绝!最善山水画,尤以江山画最为著名。
只是三年前前朝覆灭,这位浊先生也便从此了无声迹,有人说,怕是死在了那一场宫变里。
“姑娘仿的竟是!.......”
锦春险些叫出声来。
林玉笙莞尔一笑,道:
“听爹爹说,浊先生消失多年,原本留存于世的画作本就不多,后又经历朝堂更迭,多数毁于战火,我猜想见过浊先生真迹之人极少。”
“我曾在舅舅家有幸瞧见过一份浊先生画作的赝品,连爹爹都辨不出真假来。我便暗中存了心思,想着有朝一日许能画了哄得父亲欢喜,便在得空时临摹了一番,日子久了,大约也能仿的七成像。其实并不见画技精湛,只那曹大人着实是个画痴,许是也不曾料到我竟有胆量诓骗了他去,一时也未分辨得出罢了。”
锦春听了,心头满是后怕。
“若是今日曹大人不得空,亦或迟些再来,姑娘只怕早就遭了罪。”
“我命锦心亲自跑一趟顺天府,一来是送画儿,二来便是确认曹大人今日是否在衙门。只要他在,见了这半幅江山图,以他的性子,必然要登门寻那另一半儿!”
对这个人脾性,她上辈子可是摸的透彻,自然胸有成竹。
锦心不知林玉笙为何能这般笃定,姑娘性子随了老爷,平日里确是爱练些字画儿,老爷倒是赞过几回,但锦春并不识字,自然也辨不出好坏来。
只今日那副江山图瞧着,虽说不出多好,却是能蒙蔽了曹大人的眼,心中多少有些存疑。
“当日事出突然,我料定柳姨娘既出手只怕还有后招,二房必会借此生事,才敢放手一博。你也不必担心,我瞧着那曹大人许是并未见过浊先生真迹,我赠画儿时也未曾言明此画出自浊先生之手。”
“曹大人乃当朝三品大员,定不会与我一个弱女计较。若是果然较起真来,咱们也不理亏。你且把心放进肚子里,一切待我爹爹回来,便能迎刃而解了。”
锦春闻言,觉得颇有几分道理。
左右今日也没人说那画儿是浊先生的,便也不再深想,终是安下心来。
突然,鹤园方向又传来一阵撕心的哭声,接着便听着乱轰轰的,主仆二人皆是一惊。
片刻,耳房外传来脚步声,有人敲门,是罗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