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光。
他双眸睁开,深邃中透着些许紫意,似能吞噬万物却又波澜不惊。
静谧的黑暗中,他无声前行。
前方是更深邃的暗,身后被黑色所吞没。
他并不知晓这片黑暗为何物,也懒得去想。他也并不能在这黑暗中视物。他往前,因为那里有他想见之人。
他像是第一次来,却又仿佛轻车熟路。
渐行,有光穿破黑色的幕布,深深地刺入,照亮了黑暗所掩藏的全部。
四周一片虚无,他孤身而入。
见光,他行进的速度放缓。再前行,光如箭雨,擦身而过,葬下了残余的暗色。
他双目微闭,待再看时,已是另处洞天。
青绿遍野,生意盎然。花香鸟语,山水画卷,妙不可言,如若仙境。
虽见识千百次,却仍是令他有些出神。
不仅为美景所醉,更是为伊人所倾。
他缓过神来,目光所及,仙境丛间,有伊人青衫浅笑,当为仙子。
仙子见他,他见仙子。那一瞬满身戒备放下,已是青年模样的他,笑得像个孩子。
只是欢笑之际,却仍是感受到了眼角那丝丝凉意。
虽有悲意,欢喜却强过不知几许。
“能再见到你,真好。”
忽有暗香迎面。裙裾轻晃间,佳人已至身前。眉目间盈着满满情意,能令冰雪亦消融。
这般情深,最是难消受。
她不倾城亦非倾国,唯独偏偏倾了他。
他终是难以决绝,对上了那能消融万物的柔情双眸。
她仍笑意款款,似觉察却不言。
情深浓于无言间。
他再无犹豫,伸手环过她纤细腰肢,惹得怀中佳人嘤咛娇呼,满脸娇羞。情至深处,于她眼睫轻颤中,他的唇印上了那两瓣粉嫩樱红。
这一吻,是他的情,是他相隔十年,仍忘不掉,抹不去,难决绝的那份情。
魂牵梦绕,紧系于心。
良久,唇分。她双颊粉红,依着心上人的胸膛,埋首其间不敢见他。他面带浅笑,只是搂着怀中佳人的臂紧了几分。两人便这般依偎,静享着柔情安详。
她的模样一如当年,他的心却沧桑已老。
能与她两情相悦,便是他此生,最大的幸事。
似蝶蹁跹,青衣曼舞,笑靥如花,一颦一笑,尽皆那般动人。
见她游戏地那般欢喜,他坐于旁犹然笑之。
佳人美景,醉意流连,更胜人间。
恍惚间,一切皆未曾改变。
所有的,皆是噩梦,梦里她已不再,他亦沉沦。
所幸亦只是梦,惊醒之后,身旁她仍在。
他所恐惧的,他所经受的,尽同云烟消散。
就像,从未来过。
...?...
年轻气盛一念闯关,倚剑风流人物,何等快意潇洒。行至最末,快然意气纵横,皆不及,一刹情倾。
初见一眼,氤氲混沌,是花开。
青衣入画印他心。
此后岁时,心念不负,最相倾。
无暇浅笑与消魂。
四方游历,终有归家之时。还记得她那时羞涩脸庞,美艳无双。
带她回来那日,他所敬仰的前辈们齐声不允,言其命数有异,恐会招引灾劫。
他从未曾质疑过这些高高在上的老者们的话语。
可,她那时无助的柔弱眼神,那些时日相伴的喜欢,他怎舍得?
陪伴那么久,若少了她,又该如何?
她若真是那不详者,那又如何?
难不成他所爱的,只是那副躯壳罢了?
争与不争,一念之决。
他始终不曾退让半分,在老人们失望的眼神中,他拉起她娇嫩柔荑,转身离去。
碍于他的天赋,只是将两人禁于家中,令其好生反省。
此间,不思人言,只问此心。
被禁于山上的那些日子,他也未曾有过半分不满。只因他身前,那道青衫倩影。
所谓的不详,他亦未曾放在心上。
那时的他,恐怕也不会想到,那不详的降临,会摧毁掉他的一切。并于日后,如跗骨之蛆般带给他无尽的伤痛与折磨,摧残着他仅存的意念。
就好像一场永无止境的噩梦,无限循环着,而他于其中沉沦,不得脱身。
...?...
那一日他神采飞扬。
那一日她心神不定。
只是着手破镜渡劫的他并未在意她那时眼中的挣扎与抗拒。
她知道,这一次晋境对他而言意味着什么。
那不仅仅代表着一定的话语权,还是以年轻者身份涉及更高领域的资格。
她无法阻拦,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垂下了眼帘。
天地有云起,云深有劫临。
小屋里的她怅然一叹,似有无数道声音在耳边呢喃,眼中所有情感终化作虚无。
她于屋中走出,款款而来,行至他身前。
青衫裙裾无风而舞,忽一片寂寥。且就那般静静看着他,眸中似有金色光影闪烁,充满威严,不容亵渎。
如天,遥不可及。
从未见过她如此姿态的他微微有些愣神,尽管这周遭的一切都已不复平静,他却仍平静看着她,满目温柔。
他正欲言语,令人窒息般的压抑便弥漫开来。
天地忽无声。此刻,潮起云聚。
紫金满盈,暗色如幕。
好像陷入某个囚牢,无法逃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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