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手机

曲清和，“找谁啊？”

    “我是《J市晚报》的记者，您提供的……”

    话还没有说完，老太太就毫不客气地插话并批评道：“你们记者怎么才来？我可是从昨天就给你们打电话反映情况了！”

    您反映错地方了吧？停电应该给供电公司打电话啊！

    本着尊老爱幼的准则，曲清和并没有多说什么，露出一个营业性地微笑，歉意地说道：“对不起，我来晚了。”

    “你当然来晚了！”老太太毫不客气地丢下这句话后，身影就消失在了门后，“在门口等着！”

    曲清和误以为老太太是进屋给她准备拖鞋，刚想要说“不必麻烦，我带鞋套了”，结果眨眼的功夫，老太太又重新出现在门口，并递给了曲清和一样东西。

    不是什么拖鞋，而是一个硕大的净水桶。

    曲清和有点傻眼，不明白这老太太唱的是哪一出。

    见曲清和愣在门口，不伸手接过自己递过去的水桶，老太太露出了一丝嫌弃的表情，并将水桶强塞给她，用不容置疑地口气命令道：“去，给我接一桶水来。”

    曲清和手中拿着空水桶，半天没有回过神来。“老太太，我是记者，是来采访您……”

    “先去给我接一桶水来，再采访也不迟。”话音刚一落，门就关上了，留下一脸蒙圈的曲清和，手里提着净水桶站在门口。

    “这老太太，还真会指使人啊！”曲清和愤愤不平地走下楼去。虽然很想一走了之，但又怕老太太投诉到报社引来更大的麻烦。按照记者手册中的要求，自己是不能拿受访者任何东西的，而此时手里提着的净水桶愈发变得棘手。

    总不能因为一个水桶，而丢掉实习工作吧？！

    我忍！曲清和为了记者这份工作，不得不就范。但刚来到小区内的净水机前，曲清和又发现这老太太连接水要投币的钱都！没！给！我！

    无奈，曲清和只能自掏腰包，接了满满一桶水。

    接水容易上楼难！这可是十楼，刚刚空身上楼都喘，现在又提着满满一桶纯净水……

    我再忍！！

    曲清和扛着一桶纯净水，艰难地爬上了十楼！这才获得了进入老太太家的资格——进个门跟过三关似的。

    曲清和进屋后，一边换鞋，一边打量着屋内，发现老太太是一个人独居。

    刚一落座，老太太连个谢都没说一声，就嘟囔了一句：“早知道当初给你们打电话的时候多交待一句，派个男记者来了。”

    您让我们来就是为了给你提水的吗？我们记者还没这么闲这么伟大！曲清和不由得暗忖。

    “老太太您一个人住啊，孩子们呢？”曲清和自以为找到了一个切入点，展开了话题。

    结果这个问题仿佛是洪水猛兽一般，打开了老太太的话匣子，滔滔不绝地冲着曲清和抱怨起来自己的儿女不孝，一年都不回几趟家，弄得曲清和想要转回到正题来采访都插不上话。

    骂完了自己的儿女还意犹未尽，接着又骂起来小区的物业。

    “收着五星级的钱，结果服务态度连一星级都不如，让他们一天给我接三桶水送上来都不行。当初的承诺都让狗吃了，有这么说人话不办人事的么？我实在没法了，总不能渴死在家里吧，昨天我报的火警让一消防员给我送上来的水，今天你要是再不来，我都要打110了——总不能再麻烦消防员吧？”

    曲清和听着是哭笑不得。

    就这样，来到老太太家，曲清和就开口问了一句话，随后全听老太太一个人唱独角戏，从家长里短到国家大事，都被老太太说了个遍。

    在老太太终于说渴了休息的功夫，曲清和蓦然发现自己原本准备好的采访问题全忘干净了！

    时间不知不觉已经快到下午四点钟了。曲清和竟然在这里陪着老人坐了两个多小时，她还真有点佩服自己的耐心。

    “行了，时间不早了，你也在我这里歇了半天了，再去给我接一桶水来，就回去吧。”老太太毫不犹豫地下了逐客令。

    谁！都！别！拦！我！我要从这里跳下去！！！啊啊啊……曲清和感觉自己要被逼疯了。

    身心疲惫地回到了报社，曲清和两手空空，一无所获。

    前台的工作人员叫住了曲清和：“有你的包裹。”

    ？？？曲清和暂时来了点精神，接过来一个快件。收件人的确是自己的名字，而寄件人那一栏却是空白。

    撕开了包装，里面是一个精美的小盒子，盒子上被咬去了一口的苹果的商标十分醒目。

    “哇塞，是刚出不久的肾耶，是谁送的？”前台的小女孩满眼含笑地望着曲清和。

    看着盒子里躺着的崭新的手机，曲清和也愣了一愣。

    ——让那家伙给你赔吧。

    熟悉的声音以及那张面孔又在脑海中回荡起来，一股暖流流过全身。

    曲清和感到今天终于有一件顺心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