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师洋洋拧眉:“四郎,你怎么说话的?阿娘是这么教你的吗!”
他们瞒着也是有他们的苦衷,即便如此,哪有当儿子的这么呵责爹娘的?
“行吧,你们爱说不说。总归没当我是这家里的人。”
没当他是这家里的人?
当她辛辛苦苦十个月白生的啊?
“你晓不晓得你在说什么?什么不当你是这家里的人?这家里哪个不是我……”
“行了!”苟池扬声打断她,“我去外头走走,里面闷得慌。”
哐的一声,砸得挺响,苟池夺门而出。
也不知是砸给谁听。
木门一开一合间,连屋内四壁都随之震荡。
师洋洋想发脾气,可人都已经走远。
最后疲累地瘫坐在座位上。
苟侃走来揉着她的肩。
“阿池长大了,你也别担心了。一切都过去了。”
“我去喊四哥回来。”苟熹微犹豫地看了眼阿娘,门外四哥已然走远,赶紧追上。
……
哒哒——
哒哒哒——
一路上脚步声变换极快,跟着自己走街串巷,四处游荡,也没停歇。
苟池忍不住回头:
“我自个冷静冷静,跟过来作甚么!”
却见苟熹微朝他急急跑上来,碧玉流苏四下摆舞,散乱的额发缠着汗珠,神色焦灼。
“幺幺……”
苟熹微腿没四哥走得快,此刻赶上来已是气喘吁吁。
她怕苟池转念就走,顾不上歇息,赶紧道:“四哥委屈了,我来看四哥。”
苟池心头微动,回神又恢复漠然:
“既然看完,便走吧。”
说是这般。
可苟池往前走,苟熹微也往前走。
苟池往后退,她也往后退。
苟池蹙眉,他教她走,可没教她跟着走。
别以为是幺幺就可以这般闹腾他。
“幺幺,你——”
“四哥是想入世吗?”苟熹微揪着他袖袍问。
苟池想甩开她,可手刚抬起,对上幺幺关心的眼神,又放了下来。
“哎……跟我来吧。”
苟池带着苟熹微去了私塾。
他不喜跟幺幺在路旁谈论什么
彼时夫子被吓跑,私塾无人念书,也就一片空荡。
久之,也只有苟池常来此坐坐。
苟池招呼她在一闲亭内坐下。
自个却歪着身子一倒,毫无形象地躺在亭子的石阶上。
闭着眼睛晒太阳。
良久,久到苟熹微以为他不会说的时候,他才自顾自地开口。
“我同苟今雨出生时,阿爹阿娘带我们便住在苻雄家的小院里。
苻坚苻法两兄弟一出生便是天之骄子。
我以为阿娘阿爹想让我们像他们一样出息。
有朝一日,我执掌朝堂,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谁还会记得我们曾经寄人篱下,受人嗟食?
可阿娘怎么说也不让我投靠皇庭。
我以为他们拒绝我,是因为我还不够好,怕我没法护佑他们。
他们不知我为了等着一日,受了多少苦?
我们哪有人家诗卷满屋藏书十三宅,还不是一本本磨着夫子求着史官借来誊写?
我们哪有人家天赋异禀,过目不忘,还不是冬日一本,夏日一卷,为了成就今日,我熬了多少灯火?
他们三言两语,就打消了我所有的努力。
如果不是因着今次的事,他们是打算憋一辈子都不说。”
四哥……
苟熹微不知如何去劝慰。
前世她登入凤宫,唤四哥入朝为官,此后,四哥便少言语。
她只以为四哥自由惯了,不喜朝堂的腌臜事。
哪知,四哥早已被磨平棱角……
二人并未沉默多久。
阿笙叔匆匆跑进来喊他们:“苟四郎,你果真在这!快过来!你大哥同二姐在街上跟官家的人打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