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蹭她小腿肚,歪头跌在她脚背上,露出肚皮傻乎乎地撒娇。
毛绒绒的触感附着在脚面,今妱调整礼服裙摆,蹲下身挠了挠大狗的下颚肉。
再抬头恰好与岑晏面对面,少年耷拉在额上的碎发凌乱,有几根倔强地戳在眼皮上。
他难受地闭着眼,双唇紧抿,苍白的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红。
触上他额头。
果不其然,发烧了。
有时候可真魔幻,岑晏这些年发烧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次次发烧,次次今妱都在场,她照顾他都照顾出经验了。
今晚电梯里的那幕忙不迭跳出脑海。
他们不是没有牵过手,她也不是没有收到过他送的礼物,可十指相扣那样的动作,在他们之间总归有些怪异。
以及现在,她也没想明白他叫她上来到底做什么。
难道是预料到自己要发烧,把她叫上来当工具人?
回想他们之间的点滴,今妱是八岁那年认识的岑晏,跟岑晏一起穿开裆裤长大的夏热比起来,她算是外来者。
她从小性格孤僻不合群,家长们常常嘱咐两个男孩在学校里要照顾好她。
事实上,只有夏热充当起了照顾人的角色。
外人看过去,今妱自然和夏热更亲近些,就连夏热自己也那么认为。
与岑晏交集不断的契机,是在初中停电的夜里。
他们两家是邻居,岑晏和朋友打完球回来冷不防被蹲在别墅二楼飘窗上,穿着一袭纯白连衣裙,披头散发,脸颊白的没有血色的女孩吓了一跳。
当时只有一个人在家的她丝毫不知这副模样给人造成了困扰,强装镇定拉开窗户,抱住窗框喊他:“岑晏,我饿。”
今妱害怕,从不直接说害怕,她只会顾左右而言他。
“等着。”彼时的少年背包里刚好有一只全麦面包,将包扔进围墙,他撸起袖子三两下翻进了她家。
连大门都不需要她开,又像只猴子轻轻松松爬上离她最近的那棵梧桐树,跳进房间。
原先蹲在飘窗上的人,由一个变为两个。
岑晏知道她不是真正的饿,一只面包掰开,一人一半,怕她吃不习惯,又翻出了店家赠送的蓝莓果酱,为她涂上厚厚一层。
他们在晚风吹拂的夜,面对面安静吃完。
今妱永远记得那天晚上,月光稀疏洒下,尽管没有身披铠甲,尽管没有护身宝剑,可少年毫不犹豫,义无反顾冲向她时的坚定,像极了童话书里劈开万险,永远忠诚于公主的骑士。
第二天去学校,今妱作为回礼,趁着同学晨读,偷偷塞给他一只三明治。
她不知道的是,他从不吃早餐。
更不知道的是,从那之后,他有了吃早餐的习惯。
前提是这早餐都是从她那儿搜刮的。
今妱初中被迫给他带了两年早餐,高中又被迫带了三年。
不仅如此,今妱的书包成了他存放情书的回收站,今妱的零食有一半进了他的肚里,今妱体育课喝剩下的水后来都是他喝完的。
三个人的友谊,在夏热看不见的地方,今妱被岑晏无声无息压榨。
她想,他惯会压榨她了。
她想,他才不是什么骑士。
-
岑晏醒来,窗帘缝隙漫进晨曦的暖光,周围还是熟悉的酒店摆设,额头、脖子和双臂敷满毛巾,徒增一层枷锁。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在不远处窗边的沙发睡得正熟。
他摸摸额头,收拾好毛巾让酒店送了床新的四件套过来。
阿拉斯加见他醒了,正要昂起头欢快庆祝,被岑晏锋利的眼风制止,软绵绵趴回女生脚边。
岑晏默不作声换好被套,把人抱到床上。
今妱大约把他当成了大狗,背脊落到床垫的那刻,在睡梦中伸手揉了把他的脑袋。
手劲还不小,迷迷糊糊说:“来来,别闹。”
岑晏的一只手被她压在背下,他屏住气息,一点点往外抽。
今妱唇瓣翕动,朝他的方向翻了个身,身子滚到他怀里,刚抽出的一点胳膊前功尽弃。
两人离得近,他的另一只手撑在她身侧,几乎是半圈着她的姿势。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他锁骨,所到之处渐渐发烫。
女生身上还穿着昨晚的一字肩礼服,脖颈纤长,肤如凝脂,明明不到二十岁,可发育甚好,该有的曲线一点不少。
此刻因为翻身,精致锁骨下的礼服往下滑了几分,露出淡粉色圆润的弧线和侧身挤压后中间那道幽深的阴影。
岑晏偏头,昨晚那种昏昏沉沉的感觉好像又回来了。
耳根烧起来,也不管会不会吵醒她,他心下一狠抽出手臂,掀起被子将面前的身躯盖得严严实实。
今妱这一觉做了个可怕的梦——
梦里面岑晏养的那只阿拉斯加成精了,不仅会抱她上床,还整只狗覆在她身上,压得她气都喘不过来。
她在一阵闷热中转醒,睁开眼猝不及防和趴在边上好奇观望她的阿拉斯加来了个脸贴脸。
她坐起来,大狗的前爪小心翼翼趴到她腹部,想和她亲近,被出现在门口的岑晏无情打断:“过来。”
它嗷叫一声收回爪子,吊着尾巴灰溜溜跑到主人脚边。
岑晏来到衣柜找了身干净衣服和短裤扔到床尾:“没带你衣服,先穿我的将就下。”
后来今妱洗完澡,穿着岑晏的t恤站在镜前刷牙,后知后觉地想到——
他们什么时候,连衣服这种私人物品都要帮对方带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