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门进来,手中多了一条绳子。
“死了。从窗户将尸体放入江水中冲走,别弄出动静来。”
“放心,大哥办事,你放心。”
哗哗哗的水声从窗外传来,带走了沈竹茹浮载浮沉的身体漂流而下。
滴滴答滴答……
祁阳县城外敲锣打鼓,唢呐吹着,却是一队迎亲队伍途径竹林停了下来,新娘子从轿子里下来,去了一侧的林子如厕。
媒婆与迎亲队伍在路上候着,却迟迟不见新娘归来,待得派人去寻找的时候,寻到的却只有新娘的嫁衣被搁置在树丛中,人早已没了踪影。
“新娘子跑了,找,给我赶紧将人找回来。”媒婆急得大喊大叫,轿夫与杂役们全数放下手中的物事寻找落跑的新娘,这新娘居然好似凭空消失一般竟是了无踪迹。
“快来看,这里有个姑娘。”江水岸边,一道红色的身影被一根横伸的枯树干勾着身子,浮载浮沉,被寻找新娘的轿夫看见,立刻叫了人来,将人从水里救了上来,探了探鼻息,还有气息,可要怎么做,却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所措的杵在那。
“都杵在这里做什么,还不找了新娘回来起程,误了时辰得罪了慕家,咱们所有人都要吃不了兜着走。”媒婆瘦竹竿般的身子挤了进来,怒斥道。
“媒婆,新娘虽然重要,可该找的地方都找了,也不见踪影,恐怕这新娘落跑那是早有预谋的,与其找不到人浪费时间,还不如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只是,人是救上来了,可现在要怎么做,我们这些大男人却是心里头没了谱,媒婆你给支个招吧。”轿夫说着望向媒婆,一脸恳切。
媒婆望了眼众人,蹲下了身子,查看了下浑身湿透的这命大的姑娘,仔细瞅了瞅后,长得虽然不算倾国倾城,倒也看得过去,摸了摸被扯烂部分的红衣,明显是新嫁娘的衣衫,做工质地皆是上品,这么一个出嫁的姑娘被江水冲下来还能活命,也不知道该说她幸运还是不幸。
眼见着天色不早了,可新娘子还未找到,媒婆眼珠子一转,有了想法。
“大家伙应该也知道慕家对于这门亲事的看中,慕老太君还是本县的县主,咱们吃罪不起。这新娘子跑了的事情,断不可说出去。如今就算想要临时找个符合要求的姑娘已经很难,我看这姑娘既然在这个当口上被咱们救起,说明她命不该绝,也是天意所为,让她成为顶替新娘子的最佳人选。大伙眼睛都是雪亮的,想必也看出,这姑娘身上装扮亦是新娘的装扮,就连身形也跟咱们这位新娘子相差无二,这说明了什么,想必大家心里头都有数对吗?按着我的意思,直接给她换了衣裳,送上花轿,抬进慕家,大伙没意见吧。”媒婆说着环顾了众人一眼。
“媒婆,这样不好吧。你这话说得乍然听下来挺有道理的,可仔细想想,也有些牵强。另外这姑娘既然是一身嫁衣的装扮,也可能是别家将要进门的媳妇,咱们这帮将她抬入慕家,万一她真正的夫家寻来,咱们也讨不了好处去,这事,不能做。”
“李二这话在理,不能因为咱们护送的新娘跑了,就随便找个人顶替,要不得。”
“张三,你这话可不对了。这江水滔滔的,一个人掉进去,想要找到哪能那么容易,说不定这姑娘的夫家都以为新娘子死了,咱们为她谋了另一条生路,也是为她好。谁人不知道慕家是咱们县有钱有势的人家,撇去慕家少爷脑子不灵光这点外,他的容貌绝对是一等一的好,那也是翩翩美男子。多少姑娘想嫁都没门,还要慕老太君点头看过生辰八字才成。虽然不知道盈翠这丫头为何放着大好的荣华富贵不要,半路落跑,连累我们这些人受罪,如今难得有个适合的人选顶替进来,你这般反对,可就有些不地道了。”
“我怎么就不地道,她确实是有定好的夫家,若是醒来发现不对劲,一闹起来,我们更惨,我这也是为了大伙好。”
“我看你就是没胆而已。”
“你说什么……”
“够了,你们说的都有理,不过你们都疏忽一点,慕老太君是本县县主,宴请的宾客绝对都是有份量的人物,哪怕真的知晓新娘子不是原来那个,只要拜了堂成了亲,这人就算是确定下来了。老太君不会允许揭开这件丑事,让全县的人笑话慕少爷的。”
媒婆这话一说,一下子就将所有人心里头的顾虑都说没了。
“媒婆,那就按你的意思来办。”张三一把扯住李二的袖子阻止他再废话,赶忙催促大伙帮忙将人抬到轿子,让媒婆与丫鬟给人换衣服,继续抬着花轿,在申时之前赶到慕家。
浑浑噩噩中,沈竹茹只觉得身子骨一阵乏力,只觉得有人为她换衣服,耳边响起的是一阵唢呐的声响,很是热热闹闹的样子,好似要去哪。虽然想知道是怎么回事,奈何沉重的眼皮让她根本无力睁开,就这般半梦半醒中,坐在花轿中抬往慕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