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信的,我素来知道你们这些女人,闲来无事必定要将稍微端正些的年轻公子们品头论足个遍,好几次都被我碰到呢。”太子说:“尽管说吧,不用顾忌,这是大事。”
绿念只得老老实实交代:“如今尚能入眼的年轻公子许多是宗室之人,其他的要么略有缺憾,要么有了婚约,剩下那些个顶尖的……恕奴直言,在奴眼中郡主可谓是京都第一美人儿,又那样冰雪聪明,只可惜……”
太子心中也明白,赵王妃的认女,郡主的册封,所掩盖的不过是表面而已。那些顶尖世族的掌家人都异常高傲顽固,尽管如今京都许多高门大户的后院都睁只眼闭只眼地流入了“半吊子贱民”,可此举也被那些世族贬为“二流贵族”,不屑与之为伍。沈娡如今的受欢迎仅限于一些新崛起家族以及所谓的二流贵族中,皇室在这个时候也沦落成二流贵族了。这种行为在后世人看来相当自负可恶,可是在当时看来,恐怕也是气节的一种表现吧。
“照这样说来,你也不用顾忌那些微有缺憾之人了,尽管和我提吧。”太子有些生气,然而并不是生绿念的气:“出身稍微低一些的没有关系,最重要的是容貌可观,人品高尚,又有才能,这样的男子方是佳婿首选。即便出身顶尖大族,若一味只懂得夸耀自己血统高贵而没什么其他本事,还不如选一个出身贫寒的后起之秀。”
绿念深以为然:“殿下说的是。奴见识虽少却也知道,除去那几家,许多传承甚久的什么世族大姓如今哪还有什么威风呢?原先我老家里,也有一位号称宗妇的,架子倒是大,动不动说自己是几世几代妻的,平时衣食住行的排场却甚为寒酸,连县令夫人都不及,真是看了觉得丢脸啊。女人一辈子都是住在后院里的,外头的风雨由男子承担,与她的干系毕竟不大。只需丈夫官职看得过去,在朝中说的上话,夫人在内宅地位稳如磐石,发号施令,享尽富贵,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条件一放宽松,人选顿时多了起来。太子和绿念一一分析品论,计较利弊,不知不觉间天都亮了,还没能替沈娡定下合适的人选。这般苦心孤诣,郑重其事,说出去谁会相信是在为自己心爱之人选择伴侣呢?真是令人感慨。
绿念劝太子道:“殿下还是先去歇息吧,这等事哪里是一夜间能想好的,还需从长计议。不然,殿下写信去问问郡主的意思?”
太子叹了一口气:“那多么难为情啊!”
另一边赵王府中,合家上下都在为沈娡的聚会筹备,似乎比过年还要值得重视。这毕竟是沈娡第一次正式亮相贵女贵妇交际圈,与成年礼差不多重要,对往后声名的影响也十分大。
赵王妃把大概的事情交给了可靠的管事仆妇,自己开始专心致志地和沈娡商定那天的着装。
沈娡的衣物相当多,除去原先国公府年节的定例,老国公赏的,田夫人赏的,常府送来的,东宫以及后来皇甫府上备办的,还有她名下的田庄商铺之人四时孝敬的等等,不知有多少箱,即便她一天换一件,几年也穿不完。
赵王妃也十分爱她,自她来府,府内的裁缝们便没有停歇过,镇日裁剪缝绣,做出各式美丽的衣裳,赵王妃也特别喜欢看她穿自己给她衣服的样子,像玩偶换装一般,人美穿什么都好看。
大约正是因为沈娡穿什么都好看,赵王妃才越发犹豫不决,不知道她穿什么最好看,换了无数套都觉得不是极限,还能更美一点才是。
“这些都不行。”赵王妃说:“现在时间还来得及,我叫人拿了你的画像去京都那几家大成衣店问问,看看有没有老师傅愿意出关接活儿的。现在一代不如一代,那些年轻师傅们都很不像样子,只知拙劣模仿,做出来的衣服哪有往年十分之一惊艳!”
沈娡有点不安:“如此大费周章……女儿心里有些惶恐。”
“惶恐什么,我就你这么一个女儿。”赵王妃摸摸沈娡的脸:“无论那天能来的人有多少,咱们不能怯场,你说是不是?”
沈娡乖巧地点点头。
“对了母亲,”沈娡仿佛无意般问道:“昨天陶管事来找我,说是我院子里一位梳头娘子病了,她让那人回老家去了,还带来一位新梳头娘子叫我过目呢,这种事,也是我可以决定的么?”
“傻女儿,你院子里的人,你不能决定谁决定呢?”赵王妃笑道:“她先是对我说的,我说这事不看我,要看你们郡主喜欢不喜欢。你觉得那人怎样?”
“还行吧,感觉挺老实的。”
“要是喜欢你就留下吧,觉得笨咱们再去找。”
“不用麻烦啦,就她吧。”沈娡笑眯眯地说:“不试试,怎么知道笨不笨呢。”
“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