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是本能的深深呼吸了一口气,站台上一片嘈杂,呼儿唤女的声音响成一片,拉着食品车的大姐高声喊着:“茶叶蛋!德州扒鸡!狗不理的包子!有要的没有!”那种舍我其谁的气势,让习惯了江南燕语莺声的朱木阳有点侧目,也许大姐看他的眼神有点怪,觉得他是潜在客户,凑过来问道:“想吃点啥?大兄弟!”
朱木阳这才想起自己身上只有四块钱,他急忙摇头,然后飞也似的往出站口方向跑去!
济南火车站的站前广场一直不大,不但是一九九一年,甚至到了几十年之后仍是显得小小气气的,这让很多命相大师推理过山东人的性格,看似大方实则吝啬,对外来的东西往往不能用足够的胸怀包容,也许儒教文化中强调过父母在不远游的说法和这点有点相对应,不过看惯了南京的火车站广场的浩瀚,朱木阳就觉得自己到了小城市一样,对济南这座有名的泉城他从骨子里不喜欢,但是又很无奈!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自己的余生可能就要在这里渡过了,当时的社会尚处于封闭性,基本上参加工作就可以看到退休的样子,他要去的那个通讯设备设计院不知道会不会给他腾飞的机会,他曾经查过地图,这个单位在千佛山东麓,从火车站过去有一辆十八路公交车正好到门口,他在火车上就一直考虑,是不是该去看看,它的报到证倒是随身带着,但并不太想马上去报道,这有点像是准备出嫁女子的心理,即盼望那个时刻却又担心受到伤害。
他往前走了走,想寻找一下十八路车的站牌,经过那场暴风雨的洗礼之后,朱木阳现在理智了很多,虽然兜里只有四块多钱,但在济南城他有办法,这里的山东大学、山东工业大学和山师都有他的高中同学,他完全可以去找他们暂时应应急,另外从地图上显示,他要报道的单位距离山东工业大学只有几条马路的距离,他打定主意先去找自己的同学调整一下,然后再去单位门口附近转转,下午回老家。
没走几步,忽然一个拄着拐杖的中年人站在他的面前,这个人一脸污垢,头发长长的被汗水粘在了脸上,看人的眼睛直勾勾的,看样子应该是一个乞丐,他很蛮横的伸出手来,距离朱木阳前胸只有几寸的距离,嘴里咋呼道:“给钱!”
朱木阳吓了一跳,他看了一眼这个略显彪悍的男人,这是一个双腿残疾者,右腿已经少了半截,可能习惯了在广场这种欺行霸市的举动,要钱都有点理所当然,他理也不理,只是转身往旁闪了闪,继续走路,乞丐看没吓住他也不多说话,忽然又对着朱木阳背后的一位女子伸出手,这次是抓住了女士的背包,依然是那两个字:“给钱!”
女人吓了一跳,大声叫了起来,七点多的站前广场人并不算很多,因此这声音惹得好多人侧目,不过看清是一个乞丐要钱,绝大多数人都并没有表示,甚至是看热闹的心态,这种带点心理残疾的性格是很麻烦的,和乡下无家可归的野狗相似,都是欺软怕硬。
朱木阳就站在身边,这个女子身穿一身淡蓝色连衣裙,身材婀娜,脸上带着眼镜,大约三十岁左右的样子,可能被这个乞丐吓了一跳的缘故,脸色苍白,她使劲往怀里拉着自己的包,反而把脏乞丐拉到了自己跟前,她怒道:“你想干什么?再这样我报警了!”说话就是典型的济南味道。济南话和朱木阳老家的语言有几分相似,但就是艮了一些,女人说起来很霸道的样子,不过现在看这个女人好像很害怕。
脏乞丐似乎只会说一句话:“给钱!”女子声音低了一些:“你松手我给你一块钱!”
“五块!”脏乞丐坐地起价,他似乎看出了这个女人好欺负。
朱木阳看不下去了,他退后一步,站到乞丐侧面:“放开她!不然我踹你!”他用的是家乡话,也是典型的山东口音。
这次轮到乞丐害怕了:“我是白白的兄弟,你别多管闲事!”他想往后退,但手里仍是抓着女人皮包袋子。
朱木阳不知道白白是谁,但看他这副样子心中好笑,色厉内荏的人有什么好怕的,怒喝一声:“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