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扬州周家

    罗姑姑带着吕玲绮往前走。她左右打量一番，这院子建的精巧，其间假山水榭无一不全。阳春三月，处处绿意盎然，奇花异草丛生。廊下悬着湘妃竹帘，又有玉璧叮铃作响，处处有婢女侍从，衣香鬓影，来往匆匆。

    有丫头打帘进了屋子，她抬手便见正堂上方端坐着一位约摸着四十出头的贵妇人。她正抬手喝茶，姿态极优雅，举手投足皆是风情。见有人声来，便立刻起身迎了上来。

    走近看，才发现周夫人保养得当，几乎让人看不出年龄。她面容柔和，让人心生敬爱，衣着低调淡雅，发髻上只点缀以几只玉簪，并无珠翠满头之庸俗。远远看去，自带一股子高贵气质，虽随和，却是那种一眼决不让人小觑的长辈模样。

    吕玲绮盈盈下拜，周夫人忙将她扶起来。

    周夫人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吕玲绮，手微颤抖着摸了摸吕玲绮的脸。她目光明暗不定，似乎在心中计较了许久，最后只笑着叹了一声，紧握住吕玲绮的手，：“来了就好。我知你在家中受了许多委屈，此后这里便跟在自个儿家里一样。你就安心住下就是了。别的事一概不用你操心。”

    吕玲绮乖巧地点头，斟酌着答谢说：“多谢夫人垂爱。”

    周夫人淡淡笑道：“以前你住在这里时常跟瑾儿和煜儿玩闹，如今大了，倒是拘束许多了。可惜今日瑾儿身子不大舒服，煜儿又不在，不能与你相见了。”

    吕玲绮没太在意这件事，相反，如果真的那周小侯爷在旁边，她倒是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

    周夫人示意吕玲绮坐在一侧，亲切地拉住了吕玲绮的手。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这话。

    罗姑姑旋即让人上了茶点来。

    吴侯食江南万户食邑，家底殷实，一食一饭都精致讲究。这些小点心更是做的精巧无比。吕玲绮虽不爱喝茶，但已能闻到那茶盅里极好闻的茶香。周夫人温声道：“不必客气，玲绮。既是自己家，自便便是。又无人笑话你。”

    吕玲绮笑笑，道了声“是”就自顾自地捻了一块糕点尝了一口。

    糕点上淋了桂花蜜，入口软糯清甜。周夫人在一旁跟罗姑姑说话，她是一个字也没听见。

    “原本给你定的院子靠着瑾儿。只是那院子年久失修，修缮怕是要一段日子了。只好另寻了一处住处暂住。这地方定的匆忙，略简陋了些。你莫要见怪。“

    吕玲绮谨慎道：“任凭夫人吩咐便是。”

    “瑾儿身子忒差了，这家里又没个说话的人，她脾气孤傲，竟是半个合得来的人也无。”周夫人叹了口气，随后语重心长道：“玲绮，你日后可要多跟瑾儿说说话。你们幼年相知，比我们这些人可要强得多了。”

    吕玲绮点头道：“这是自然。”

    罗姑姑带着吕玲绮去了住处。周府虽然不大，但是其中曲径通幽，道路来回曲折，竟是兜兜绕绕了约摸着一刻钟才走到。

    这院子有两进，院子里没什么花草，显然是匆忙收拾的。院落一侧有一棵硕大的大树从墙的另一侧将枝丫伸展过来，遮蔽了半个院子。春风吹过，树叶哗哗作响。

    “先让黄莺跟着姑娘伺候吧。另还有两个粗使丫鬟。等再挑到合适的，再换给姑娘。”罗姑姑道：“日常起居之物一应都有。还未来得及按小姐的身量做衣裳，姑娘担待。明日我再遣裁缝来给姑娘量了尺寸做衣裳。”

    吕玲绮笑道：“多谢罗姑姑了。”

    她只带了些贴身的衣物，好在屋子里一应俱全，虽然简单，但也算不得怠慢了。

    傍晚周夫人吩咐吕玲绮来赴宴。周夫人引荐了吴侯与周家旁支之人。吴侯周元是江东有名的风雅之人，好结交天下侠客义士。他人长得也是儒雅，待人和蔼亲切，举止洒脱。

    宴后吕玲绮辞去，路上方才从黄莺嘴里得知周煜已三日未曾回家，不知道去哪里了。

    吕玲绮觉得好笑，更加好奇这个周二郎到底是个什么人了。

    方才回到院子里，便听见有人自高处道：“贵客前来，煜有失远迎，吕姑娘见谅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