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 25 章

维斯有一种自己被X光扫描了一遍的感觉，就好像没穿衣服暴露在了这个男人眼皮底下一样，这让他忍不住皱眉，下意识地对眼前这个男人有了一丝不喜。

    这个样子可真眼熟，麦考夫想。

    他眯眼看着那个站在直升机旁的小屁孩，脑海里清晰地回放出了曾经那个在他们家住了五年的小孩子，只是那时候那个孩子并没有此时缩小版的甄维斯那么健康，他是那么的脆弱，好像稍微用点力就会让那个孩子消失一样。

    “甄维斯，嗯？”挑高的尾音显得有那么些意味深长。

    甄维斯的眼睛微微瞪大，尽管很快又掩饰了过去，却没有逃过麦考夫的观察，他唇角微扬，转动了一下他的黑伞，伞尖扣地，“看起来你很惊讶我为什么会从你现在这个样子认出你。”

    是啊，我太好奇了，甄维斯眼巴巴地看着对方，等着他接下来的回答，然而等了几秒钟，却没有等到对方的解释，而是听起来就漫不经心地一句话：

    “在五分钟之后，你们会被更多的人包围，如果我是你们，会选择投降。”

    麦考夫轻抚黑色的伞柄，视线终于移到了巴基脸上，淡淡道，“没有人可以在英国为所欲为后轻松逃离。”

    他的语气平静，却丝毫不损他的强势和威胁。

    而巴基的回复则是扣下扳机。

    麦考夫他们的反应并不算慢，至少他们大部分人都躲过了巴基突如其来的攻击，只是那个被他们抓住的男子刚好被射中了脑部瞬间死亡。

    然而巴基本来的目的也不是杀死他们，这只是作为掩饰罢了。

    在他们躲避期间，巴基快速将甄维斯拉到了直升机里，冷静地启动了发动机。

    巨大的轰鸣声在这片空旷的地方响起，随着直升机的旋翼转动的速度越来越快，产生的风力吹起了周围的尘土，眼看着直升机就要飞离这个地方。

    甄维斯刚刚坐稳，他下意识地透过直升机舱门口看向地面上站着的麦考夫，那双眼睛里的情绪依旧是平静的，就好像他并不惧怕他们就此逃离。

    “轰——”

    就在甄维斯刚刚冒出这个想法的时候，他只觉得机身被什么给狠狠撞了一下，肉肉的五指根本没法在这种冲击力下抓稳座椅，甄维斯直接就被这股冲力给撞得脱离了座位。

    一只机械组成的手抓住了他的衣领，甄维斯只觉得自己视线骤然一转，恢复正常后，发现自己换了个位置。

    从副驾驶座上变成了巴基的双腿间。

    “呃……”感受着搭档结实的大腿，甄维斯甚至有种被对方的体温给渗透进衣服里的感觉，他仰起头看了眼巴基，不过入目的只有被面具覆盖住的下巴。

    “握住。”巴基突然说了这么一句，声音低哑。

    明明是没头没尾的两个词，但这么久以来的默契却让他第一时间明白了巴基的意思，他握住方向控制器，下一秒就觉得上空视线一暗，却是巴基直接从他头顶跨过腿。

    甄维斯：……有大长腿很了不起吗？？等我恢复了我也有！

    巴基从直升机里探出半个身体，直接抬起手中的枪朝着那个飞在他们后面的人性战甲按下了扳机。

    子弹破空而来，因为太过密集，红金色的人性战甲难免中了几枪。

    “能量损耗5%。”贾维斯及时提醒了战甲里的托尼。

    “扫描直升机，贾维斯，”托尼下达了指令，很快得到了贾维斯返回的扫描图，他的目光立刻落在了其中那个显得比较矮的人形图，“你觉得这个人会是谁？”

    “……鉴于福尔摩斯先生对您之前的反应，以及我们之前所掌握到的消息，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是因为未知原因缩小的甄维斯。”

    “我想是的。”

    托尼这么道，他透过战甲看向了那个朝他举着枪的男人，冷笑，“我还记得这个家伙，就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勾走了那个没良心的小混蛋！”

    这话说得真像一个宝贝女儿被娶走的爹地，贾维斯默默想，但最终他贴心地没有选择提醒制造者他才是甄维斯的爸爸，而是道，“sir，还有两分钟分钟他就会飞离英国边线了，而福尔摩斯先生的支援还有一分半才来，我们需要再拖一会。”

    “我知道了。”

    托尼眼神一冷，抬起战甲的右手，一束光炮瞬间打向了那架直升飞机的旋翼，但是却被对方险险避过。

    就算直升机变换了飞行角度，巴基的身体也没有晃动一下，他的臂力似乎超出了普通人类的强度，仅仅只用一只手就固定住了身形，举着枪支的那只机械手在日光下反射出冰冷的光芒，子弹再次飞射而出。

    努力保持着飞行的甄维斯此时陷入了十分苦逼的状态。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能力稍微恢复了一些，至少现在能够让他控制住这架直升机隐约感知到外部的情况，躲过来自托尼的大部分攻击，但是仅仅只是半分钟，他的脸色就开始泛白，大脑隐隐抽痛。

    他此刻很想捂住自己的脑袋，但是他却不能这么做。

    之前洗脑造成的后遗症让他长时间处于能力的不稳定状态，这也是他为什么来到英国执行任务时没有使用能力的原因，一旦他的思维在能力发动的状态中因为透支而溃散——

    很好，甄维斯咬牙，那他直接就能进精神病院了。

    毕竟一个智障已经不能为九头蛇效力了。

    他不能让自己落到这个地步，他还没把亲爱的娶回家呢，甄维斯苦中作乐地想，觉得巴基要是知道了他此时的想法只怕那把枪就得对准他了。

    还有一分钟，他们就能离开英国境内了。

    但事实总是往相反的方向发展。

    旋翼转动的轰鸣声越来越近，不仅仅是甄维斯听到了，原本就蹲在直升机舱口和托尼对射的巴基也看到了，被掩盖在面具下的嘴唇抿得愈发的紧。

    他干脆放弃了和托尼对峙，又回到了直升机内，甄维斯立刻将控制器交还给了巴基，整个人则是虚脱地靠在了巴基的腿上。

    他扭了下身体，将脑袋埋进了巴基的双腿间，语气有些虚弱。

    “我现在有点想吐。”

    甄维斯的不同于以往的语气让巴基意识到了什么，他垂下头，从他被汗水浸湿的黑发上扫过，又快速地收回了视线，眉头微蹙。

    但是他的声音听起来却一如以往那般低沉，甚至因为面具的原因显得更加无机质而冰冷：

    “吐了就把你扔出去，甄维斯。”

    “你对我的爱呢？”就算是如此虚弱，甄维斯都还能有力气回怼一句，但是他的视线已经开始模糊起来。

    “我们只有唯一的一次机会，”甄维斯闭上眼睛，他的手抓紧了巴基的裤子，努力将自己的思维扩散开来。

    此时的他仿佛变成了两个个体，一个埋在了巴基的腿间，一个则是化身成了这架直升机，看着那渐渐呈包围姿态靠近他们的直升机。

    “打开武器，西北六点钟方向射击，一秒后转为三十六度飞行状态。”

    巴基一一照做，没有任何的迟疑。

    他们早已经历过无数次这样的情况了，附身在直升机上的甄维斯恍惚地想，但下一秒，他只觉得一股来自大脑的剧痛淹没了他。

    “唔——”

    小孩的闷哼声骤然响起，巴基握住控制器的手蓦地握紧，眉头紧蹙。

    但仅仅只有几秒，甄维斯的声音又再次响起，仿佛刚刚那个声音根本没有出现过一样。

    “右斜六十度，东南七点钟方向。”

    这一次甄维斯的指引更加简短了，似乎在预示着什么。

    “这家伙可真灵活。”托尼飞行在空中，他才刚刚朝着那架直升机射了一炮，但是依旧被躲过了，就好像麦考夫那几个手下一样，几乎弹弹落空。

    “您忘了甄维斯的能力了吗，sir。”贾维斯提醒着托尼，这个提醒让托尼懊恼地咒骂了一声，“不要让我逮住那些喜欢生存在阴影里的恶心家伙！”

    但是随即贾维斯的声音低了下来，透露出了一丝担忧，“sir，我扫描到的结果显示，疑似甄维斯的目标体温正在升高，最多十秒就将达到人类高烧时的体温了，而二十秒后，他们也将飞出边境线。”

    “shit！”托尼低咒了一声，“接通麦考夫。”

    当语音被接通的那一刻，托尼甚至等不到电话那头的人反应，就语速极快地道，“我们必须快点击落那架直升机，甄维斯的情况不对劲，让你的手下稍微表现出点存在感，否则回去了我会怀疑你的智商，毕竟你的手下那么蠢他们的上司也不会聪明到哪里去。”

    “我数三二一，一起射击。”

    直升机内。

    “巴基。”甄维斯突然喊了他一声，而不是继续给出指引。

    “三——”

    “嗯。”巴基淡淡回应了一声。

    “二——”

    “现在，听我的指令——”小孩软软的声音有些有气无力。

    “一——”

    “跳。”

    “轰——”

    天空中划过无数道痕迹，那些炮火最终聚集在了直升机的旋翼上，轰然炸起巨大的火花。

    直升机在黑烟滚滚中从天空坠落，一个人影比直升机更快落进海水中，但是通过贾维斯的锁定，他发现了那个掉入海水中的人影还抱紧了一个小孩。

    海水清澈却冰凉，日光透过海面，就好像让海水也变得闪闪发光了一样。

    好漂亮……

    意识已经完全模糊了的甄维斯迷迷糊糊地这么想着，他想要伸出手，却感觉自己被什么紧紧束缚住了一样。

    是谁……

    甄维斯努力睁开眼，看着抱紧自己的人是谁，好像……好像是……

    “哗啦。”

    像是什么体积沉重的物体也落进了海面，甄维斯觉得自己好像陷入了梦境中，但是那大概是噩梦吧，因为他梦见了一个染着不符合他审美的骚包金红色的家伙来到了他的面前。

    那束缚住他的存在似乎也离开了，然后和那个金红色的家伙打了起来。

    甄维斯的身体在渐渐下沉，他伸出手，白嫩的小胖手朝着那两个在水里打斗起来的家伙。

    救命……

    气泡从他的口中溢出，那是他最后的挣扎。

    直到他最后陷入昏迷，脑海里最后的想法只有一个——

    妈卖批，有本事你们打到天荒地老啊，没一个发现老子缺氧吗，啊！！

    ……

    “他是我救回来的。”

    托尼抱胸站在病房前，挑眉看着自己的老同学。

    麦考夫拄着黑伞，他看起来并没有被托尼的宣告给吓退，而只是微微挑眉，“是我发现了他。”

    “得了吧，明明最早遇见他的是我。”托尼翻了个白眼，只不过他当时以为这单纯就是一个像小时候的甄维斯的小孩，所以才错过了。

    “所以这就是智商问题了。”麦考夫微笑。

    托尼：“……他小时候亲口说过贾维斯是他爸爸。”

    “那是假的，”麦考夫不为所动，他漫不经心的样子让人看着就牙痒痒，比如托尼就很想给自己讨厌的老同学来一拳，“他真正的亲人是我，是福尔摩斯家。”

    “呃——”

    一个有些弱弱的声音插了进来，托尼不耐烦地看了过去，发现是一个黑头发绿眼睛的男人。

    “你好，波特先生。”麦考夫朝对方伸出了手。

    “您好，福尔摩斯先生，”哈利跟对方握了一下，然后不解地看着两个人，“我能问问你们在说什么吗？”

    哈利是被麦考夫通知过来的，巫师界虽然不怎么跟普通人的世界联系，但是跟高层还是有交流的，而甄维斯的消息也是哈利告诉麦考夫的，因为他需要这位的力量帮他找到他的亲人。

    “事实上，我们在商量一件事，”麦考夫慢吞吞地道，他抚摸着光滑的黑色伞柄，嘴角依旧噙着淡淡的笑容：

    “在有关于我的亲人的抚养权的事情上，斯塔克先生一直不肯直视他一个局外人的身份。”

    托尼额角蹦出青筋，他咬牙道，“谁说我是局外人了？”

    当他那一年多是白养了某个小孩吗？

    “抚养权？”哈利重复了一次，挠了挠头，“谁？”

    “甄维斯，”托尼怒气冲冲地道，“他现在完全是一个小孩子的样子，需要一个监护人。”

    “呃，”哈利表情有些奇怪，他看着托尼又瞪向了麦考夫，出于善良，他忍不住提醒，“难道福尔摩斯先生没有告诉你吗，这位先生？”

    “什么？”

    “甄维斯变小只是因为喝了我的魔药，只要喝下了解药他就会恢复原样了。”哈利解释道。

    托尼：……

    很好，他被耍了。

    鉴于哈利在场，他及时地制止了一对老同学的互相残杀……呃，不，应该是托尼单方面想要宰了老同学的行为。

    外面阳光正好，暖暖的日光似乎也驱散了白色病房里消毒水的气味。

    躺在病床上的男孩睫毛颤了颤，意识渐渐开始转醒，但是当他睁开眼，看到表情各异的三个人目光落到自己脸上后，有一种醒来不如继续昏睡的绝望感。

    WTF？！巴基你为什么没有带着我一起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