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誉,可她觉得,这事能有这么个下场,同那个看起来温柔又娇弱的宋七姑娘也脱不了什么关系。
反正一个词,一丘之貉。
对于程玄的偏帮,程纤并没再多说什么,只希望日后能离宋家的这两位姑娘远远地。
便也足够了。
程纤提着宋横波出了院子,看热闹的宾客也笑着一一同程玄告辞离去。
极快,整个喜房中就剩下了两人。
程玄不太自在的看向宋以歌:“今日之事,是程……”
宋以歌微微一笑,干脆利落的将程玄的话头截断:“是我淮阳候府教女不善,等回去之后,以歌定携兄长登门,给程公子和程家二老赔礼道歉。”
“七姑娘严重了。”程玄低头,掩住了自己满脸的低落,“是程某不够好,这才让四姑娘瞧不上。”
“此事我自会与父母所言,七姑娘无须担心。”
宋以歌福身:“程公子心胸宽广,小女子佩服。”
程玄面露羞赧:“时辰不早了,程某先送七姑娘出去吧。”
程玄刚将宋以歌从后门送出去,前院的小厮便火急火燎的跑过来,附耳与她说了些后,程玄脸色大变,也顾不得失礼与否,匆匆与宋以歌告辞,便一撩袍子跑了去。
木质的大门在自己的眼前应声合上。
宋以歌转身,就见凌月正倚着墙站在那:“今儿可真是好大一出戏了。”
“大姐姐。”
凌月上前扶住了宋以歌的手:“这次你倒是舍得下狠手了。”
“她不将我当成她的妹妹,既如此我又何止于眼巴巴的盼着了。”宋以歌微笑,“况且人做错了事,总该是要为她所做的这件事付出代价的。”
“那你觉得这代价大吗?”凌月的目光跃过程府的墙头,望向内院一处的亭角。
“名誉扫地,怕是日后,她所想所愿,终不过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宋以歌寻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要她安分些,不在弄出什么幺蛾子来,淮阳候府还是养得起一个废人的。”
凌月嗤笑:“若是就此安分,只怕她就不是宋横波了?到时候,你可有什么法子来治?”
“既然不安分,那就教她永远安分下去。”宋以歌轻声说道。
日光从旁找来,覆住了她柔和的眉眼,凌月偏头,只瞧得见她纤长而扑簌的眼睫。
原本热闹至极的前院,在程纤出现后,彻底安静了下来,或者说是在瞧见程纤的惊世骇俗的举动后,噤如寒蝉。
程父程母都是知道自个女儿的性子,虽是平时不着调了些,可在大事上却是个比谁都要拎的清的人,根本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在她兄长的大婚之日将她兄长的新媳给拎出来,还是以这般难堪的姿态。
可他们左右环顾了一圈,却都没有瞧见程玄。
“纤儿。”程母见着连忙开口唤住她,“发生了何事?”
宋横波原先耷拉下来的眉眼,在听见程母的声音后,便刷的立马睁开,亮堂堂的,还晕染着几分泪光:“婆婆,救我!”
程纤嫌恶的扯了扯嘴角,尔后一个用力,便将宋横波直接给扔到了地上。
“纤儿。”程母无可奈何的加了声。
程纤站在宋横波的身旁,身姿秀挺如竹:“禀母亲,纤儿以为,宋四姑娘不堪为我程家媳。”
“我程家虽不是什么簪缨世族,但也是金陵城中有头有脸的世家,虽说我程家娶媳妇儿过门,不瞧什么出身,但也得是个清清白白的良家子,我程家媳妇儿虽不要什么精通琴棋书画诗词歌赋的才女,但也得是个性情温婉的姑娘。”
“宋四姑娘,你觉得你哪条合衬,能嫁进我们程家?”
宋横波被说得脸色涨红,她伏在地面上仰头:“程姑娘,你不要欺人太甚!”
“难道欺人太甚的不是宋姑娘吗?”程纤厉声发问。
在场本想替宋横波求情的宾客,纷纷的退了一步,又重新坐回了自个的席位上,还有些有眼力见的,已经起身纷纷像程父告辞,并不打算在这儿听什么辛秘了。
毕竟程家和淮阳候府,他们是一个都惹不起。
有了第一个打头的人,没多久在坐的宾客便都接二连三的离去。
程家人的脸色都不怎么好,宋横波这才恍然发现自己好像已经陷入了一个绝境之中,她不敢起身,不敢抬头,只能伏在冰凉的地面上瑟瑟发抖。
第一次,她竟然琢磨不透自己那个向来好心泛滥的七妹,如今到底是个什么打算。
“人都走了。”程母冷淡的声音从上方传来,“纤儿,还不赶快将四姑娘扶起来。”
“娘亲。”程纤不满。
程母慢条斯理的喝了口茶:“纤儿,不管如何,四姑娘总归是客,我们家还没有让客人趴在地上的道理,将人给扶起来。”
程母发了脾气,程纤也不在做什么辩驳,她转身看了自个的丫鬟一眼,便懒洋洋的抬脚往一旁的凳子走了去。
等着宋横波站起了身,程母这才再次开口,“说吧,发生了什么事。”
程纤张嘴,正要开口时,有人比她更快了一步,宋横波几乎是在程母声音响起的刹那,便又重新跪倒在地,不过这次她倒是没喊出“婆婆”二字,而是中规中矩的叫了句:“程夫人。”
听见这个称呼,程纤满意的颔首,没有截断她的话头,任由她张嘴在那胡编乱造一通。
她这话,说得是三分真,七分假,若非她当时就藏在院子中听着,只怕如今也信了宋横波这所谓的肺腑之言。
不过,有了宋横波这么个爱折腾幺蛾子的在前,如今程纤瞧着自家府中的庶妹,都觉得要亲切省心不少。
程纤接过丫鬟递来的热茶,喝了口。
宋横波的声音不断地在她的耳旁响起:“禀告夫人,这事说来,的的确确是横波冤枉,横波今儿好好地上花轿,与程公子拜堂成亲,就在入新房之际,我那不成器的七妹,突然跑来,想要李代桃僵,横波不愿,便与七妹发生了争执,正巧被程公子与程姑娘听见,从而误会了横波。”
“还请夫人明鉴,横波不过是个庶女,是万不敢生出这般歹毒的心思来。”
程母神色偏冷:“听你说言,一切都是你宋七姑娘所谓,妄图鸠占鹊巢,就不知七姑娘为何要这般做。”
“禀夫人,是因为舍妹打小便有一门婚约,不过她瞧不上对方只是个庶子,便处处与之为难,想要退婚,但碍于两家交好,这门亲事并不能如她所愿,她便想了法子,先是假意撮合我与程公子,等成亲之日,便取而代之,等您们发现之际,已是木已成舟,这般她就不用嫁给表哥,可令横波代之。”
“听你这么一说,这位七姑娘倒是心机颇深。”程母冷笑,目光不善。
“还请夫人明鉴。”宋横波拜下,额头抵着冰凉的地面,倒也真像有那么一回事。
程母没再说话,宋七姑娘她自然是见过的,进退有礼,落落大方,怎么瞧都要比眼前的这个姑娘靠谱,何况自家女儿刚才的那一出戏,她又不是瞧不明白。
毕竟算起来,她虚长了她这么多的年岁,后宅中的那些手段,她也不是不知道。光听信一人的片面之词,怎可?
“不知宋七姑娘何在?”
“母亲,孩儿已经将七姑娘送走。”一直没有露面的程玄突然出现,他穿着喜服,大步走进了院子中,对着上方的长辈遥遥一拜,“此事,母亲问孩儿也可。”
“夫君!”宋横波骤然回头,目光恳切的望着他。
程玄目不斜视,一撩袍子便爽落的跪下:“在下的休书已经给了四姑娘,四姑娘还是莫要这般称呼程某。”
“免得惹人误会,那可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