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家寡人,孑然一身,百年之后,身边也无人相伴,一捧黄土,也无人送终。”凌月低声道,“新年守岁,旁人都是妻儿环绕,可唯有他,一人守着一座孤坟,独酌至天明。”
“喝得烂醉,也无人管,无人伴。”
“璎珞,这真的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这些话无疑是在戳宋以歌的心窝子。
她沉默了片刻后,才道:“你知道秦王是谁?”
“傅宴山。”凌月微微一笑,“对吗?”
“说句实话,我一直都挺好奇的。”宋以歌打量着凌月,手指不断地摩挲着衣袖边角,“我在未曾离世前,我在王府后院,亦曾听过你的名字。”
“可你却与我听见的有所不同。”
“我是借尸还魂,那你了?凌月你又是什么?”
凌月一笑:“我?”
“你可以当作是凤凰涅槃,浴血而归。”
宋以歌了然:“如你所言,那宋横波与你是有私怨吗?”
凌月供认不讳,神色冷淡:“是。”
“所以,你现在是想借着我的手,杀了宋横波。”宋以歌眉眼舒展,“可凌月,你凭什么以为我会帮你。”
“况且以你的手段,想要弄死一个人,应该是绰绰有余吧。”
凌月颔首,算是应了宋以歌的话:“我弄死一个宋横波的确是绰绰有余,可是我拿捏不准宋以墨的态度,我不敢冒险,为了一个宋横波用自己的命去赌,明白吗?”
“你好像很怕宋以墨?”
凌月挑眉:“是呀,你不怕他,是因为你不曾见过他日后的模样,璎珞呀,宋以墨可不是没爪子的猫,由得人揉捏。”
“你这话倒是有几分意思。”宋以歌笑,张口唤了守在屋外的绿珠进来,重新添了一壶热茶。
凌月垂眼瞧着宋以歌亲手添置的热茶,笑道:“我怕是不能吃你的这盏茶了,说完这几句话,我也就该走了。”
“你说的这件事,我会考虑的。”宋以歌也未做挽留之言,“日落之前,我会遣人告诉你,我的答案。”
凌月好以整暇的看着她:“我来这儿,可不单单是为了同你说这件小事,还有一事要,我觉得我需要告知你。”
“何事?”宋以歌好奇道。
凌月眯眼一笑:“你可知镇北王。”
“自然是知道的。”宋以歌说道,“北境一线当初由我父兄和淮阳候统领,镇北王坐落于云南边境,我朝边境之所以能得这般久的清静,镇北王功不可没。”
“是呀。”凌月道,“此次镇北王来金陵述职,顺带呀,也将安乐郡主给带上了。”
宋以歌颔首:“说来安乐郡主也到了适婚的年纪,镇北王带着郡主上金陵,许是为了给郡主找个夫婿吧,怎么这事与你有什么关系?难不成——”她打笑,“是安乐郡主瞧上了十一殿下?”
凌月叹气:“她若是真的瞧上了沈州倒还好,我也就一了百了,成全了便是,可惜人家瞧不上。”
“那金陵城中还有谁家儿郎能捕获那位小郡主的芳心?”
“自然也是你认识的。”
宋以歌思索了一番,将这金陵城中的儿郎都过了一遍之后,试探着说了两个名字:“谢小侯爷,时彦表哥?”
“他们其中一个。”
宋以歌不假思索的便道:“时彦表哥。”
“你倒是挺敏锐。”
“谢小侯爷虽生就一副好皮囊,可惜那性子却足以让金陵城大半的闺秀,望而却步,而且时彦表哥生得比他好,自然也更能讨姑娘的欢心。”
凌月点头:“你说的不错,他们二人如今已叫唤了庚帖,许是再过几月,便要成亲了。”
“挺好的。”
“你就不觉得惋惜吗?”凌月好奇。
宋以歌一愣,不太明白凌初成婚,这般皆大欢喜的事,她能有什么好惋惜的,可一瞧着凌月打趣的目光,便瞬间明了:“这有何好惋惜的,我与时彦表哥从来都没有什么男女之情,如今他成婚,这天大的好事,我自然是要为他欢喜的。”
“况且,时彦表哥也是个有担当的人,他若是选了安乐郡主,就必定会对她好的,这些事你日后可别再提了。”
“毕竟女子心思细腻敏感,我怕郡主会多心。”
“这点分寸我自然是有的。”凌月道,“这便是我要与你说的事,想来他与镇北王府结亲的事,很快就要传出来了。”
“这与我宋家而言,的确算是件大事。”
“时彦表哥是兄长的大舅子,他成亲,我等自当备上厚礼好生恭贺一番的。”
“毕竟镇北王府的亲事,可不是那么好结的。”
“今日还要多谢大姐姐前来相告。”
“不必客气。”凌月促狭一笑,“我也是有私心的,璎珞。”
说罢,她抬眼望了望窗扉外的天色,“如今也快到日落了,不知你的答案如何?”
“大姐姐都这般有诚意的相邀了,我若是在拒绝,岂不是不识好歹。”宋以歌目光澄澈的望向她,“你说得对,我无法再让他在经受一次痛苦。”
“有些事,发生一次便也够了。”
“兄长那……若被发现,尽管推我出去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