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耳’将她追回,可惜我们知道晚了,救不了他……他死在牢里,很惨……”
“难怪卫邈曾说名叫‘八百里駮’的神牛与千里马的速度不相上下……你知不知道盛宣射伤了长沙王一事另有内幕?”碧玉接着问。
樊枫又点点头,无限惆怅,“其实不必如此……我拼了性命也会保他一家周全,你知道,我的两位姐姐,一个是东海王正妃,一个是圣上的贵嫔,她们那时都是极有分量的人物。”
“那盛宣为什么没想到要去找你寻求帮助?”
“想来是怕连累我,他的父亲死心塌地效命赵王……”樊枫叹气,目光转向碧玉,“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件往事?”
“樊将军,可否答应我一个请求,或许它早已超越了我的本分,还请你勿要见怪。”碧玉躲了一下他的目光,话有些凄然。
“好。”樊枫一口应下,不像是敷衍。
“你都不问是何事?”碧玉只觉更难启齿。
樊枫很自然地回答,“什么事我都答应,只要是你求的。”
“你能不能带凛凛一起走?她对你痴心一片。”碧玉迟疑了一下,忍住心头的剧痛,慢慢说:“更何况她是盛宣的妹妹,盛宣设身处地为你着想,只是担心你为难,便毅然将生命搭了上去……”
樊枫用一声长笑截断了她的话,答得干脆,“好。”
碧玉惊讶地看着他,声音顿时无力起来,“……你们一起去边关,那里或许黄沙漫天、废墟一片,生活却会简单很多,也会美好很多……我也会尽力说服夜来,让她随陆昶一道离开……我会时时为你们祈福。”
“我已经彻底失去了你,娶谁都一样,去哪里也都没有分别。”樊枫依旧笑着说,不再避讳什么。
“我欠你的,今生怕是没有机会偿还了,来世我一定谁也不见、也不心动,只等着你出现……你明白的,我或许从未真正爱过你……我只是太孤单了,从你身上能得到温暖和慰藉……”碧玉的泪一下子掉了出来。
“我知道你那么绝情地离我而去,一定有理由。我们在一起的日子,虽然不长,但是铭心刻骨,若是没有理由,你不会离弃我……哪怕是拖累我、哪怕我们一起去死,你也不会离弃我。不是为了我北军中侯的位置,也不是为了我手下的乌桓骑兵,东海王开的这些条件,都不是你离开我的理由,到底是为什么?就连你是否爱我都不是理由。”樊枫说完这番话,已是心如死水,他攥紧的拳指节泛白,愤恨却无能为力。
“你没法明白,女人的心,善变敏感,有时可以承受山石,有时却连一丝细绒也负担不了。压垮我内心的,只是一根草、一团麻,一份不该有的奢望。”碧玉笑着流泪。
樊枫拿过绢帕递给她,“你就要做母亲了,这是一件喜事,不该伤心难过……去幽州是我自己的选择,于公于私,都是一个不错的去处——那里戎夷杂居,鲜卑人肆虐边境多年,早该去惩治他们了。”
两人各怀心事,沉默了一会儿,碧玉开口,“若我不能说服夜来……烦劳将军答应我,无论如何,别让她回来……”
樊枫等人离开洛阳的前一晚。
“不管怎样,我都不会离开。”如碧玉事先设想的一样,夜来的态度十分坚决,“我承认对陆昶有意……可是我们历经风雨,才熬到今天,未来怎样全然无从知晓……我怎能在这种时候离你而去,我下不了这个决心……”
碧玉知道她矛盾着,过多的言语并不能见效,柔声说:“只是征询你的意见罢了,何苦表现得这样激动?我不会逼迫你,只会任由你去选择……再说,我们姐妹多年,有着难舍难分的情意,你不在身旁,我会六神无主……”
夜来这才将心放平,缓了一口气,“碧玉,你现在有了东海王的骨肉,往后的日子,想必会平坦些。为了孩子,更要多加忍耐,别再沉溺在悲情里,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就当它们早已零落成灰、碾落成泥。”
“夜来,我看穿了,聚散离合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没有散,哪有聚?”碧玉话中暗藏深意,为夜来斟上一杯酒,“这是西域上贡的葡萄酒,脆而不辞,冷而不寒,你尝一点。”
夜来没多想,接过酒盏,先是细抿,继而饮了几大口。
“味道如何?”碧玉小心问,神色几许复杂。
“确实很特别……”话刚落音,酒盏从手中滑落,掉在地上,失去了感知。
“夜来,对不起。”碧玉沉重地说,“他们今晚便会离开,此次一别,山高路遥,怕是再也没有重逢的机会,我不能看着你再一次错过……夜来,请你一定要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