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掂着手里那叠钱的分量,看着存折上增多的数字,才觉得,生活还算有些奔头。
周末乔晖没出远门,有趟很合适的货物,先去寿光,再去阿克苏,乔晖托排单的马姐留给了自己。万一小意有什么地方需要自己,自己也好尽快赶到。可是他有时候忘了,那是她自己的家,自己才是那个“外人”。
听到她打来电话,乔晖放了心,打算今晚就出发了。这趟车下来起码又是一个多星期,真是“锄禾日当午,开车好辛苦啊”。
“你在开车吗?这一趟去哪里啊?”听到电话里的车喇叭声,孔意担心的问。
“寿光,”乔晖望着远处的夕阳,心里很温暖。
“那从寿光再去哪里啊?”对面不依不饶的继续问。她总是这样,能非常敏锐的捕捉到你话里面没有说的东西。有时候,她明明知道,却不开口问,搞得乔晖晖担心自己这种“话说一半”的习惯确实不好,惹她不快。有时候呢,她偏要追着问个不停,又搞得乔晖心烦不已。可是今天,乔晖从她的追问里面,嗅出一些对自己的牵挂来,现在的他,正迫切需要从这些蛛丝马迹中找到一点自我安慰,所以,他反倒是一点儿也没有厌烦她的追问了,很认真的回答“阿克苏”。
对面“嗯”了一下,自从乔晖开始跑新疆专线,孔意觉得自己的地理知识已经不够用了。乔晖嘴里说出来的地名,好多在地图上都找不到。什么橡皮山、星星峡、五道梁、雁石坪,有一次,他还脱口蹦出来了一个“死人沟”,把她吓得够呛。
乔晖不给她胡思乱想的机会,红柳教给自己一个沟通技巧,“用自己提问代替她的提问”,乔晖觉得这简直是千古第一的好办法啊。脑子飞快的转动着,问她:“你想不想吃杏干啊?我看陈文静她们天天像老鼠一样,嘴巴不停,吃那个什么汾皇雪梅,怎么没见你吃啊?我这回啊,给你带新疆的杏肉,酸酸甜甜,你放在桌洞里,想吃了就抓一把。”
“好呀,那你说话算话啊,”孔意嗤的笑出了声,不过,想到那酸酸甜甜的杏肉,确实挺向往的。自己也买汾皇雪梅,只是那么一小袋,六七颗,要2块钱,吃一小会儿就没有了,想想有时候又舍不得了。汾皇雪梅的广告做的好,小时候每天下午六点,守着电视机等着看大风车,都会唱这首广告了,小姑娘荡着秋千,唱着“你一颗呀我一颗呀,大家一起来,我们真愉快”。
“放心,我这回回去,给你带足一年的”,乔晖的嘴巴咧的更开了,孔意就这点好,对自己没有大要求。或许,因为她还在学校里吧,不像其他的小姑娘,八字没有一撇呢,要首饰要衣服。红柳看上了站里调单子的小姑娘,学着乔晖的样子,每回回来,给她带裙子,带零嘴,人家爱搭不理。结果,半个月时间,去了趟新疆,再回来,小姑娘跟东北的一个大哥好上了,调度也不干了,跟着大哥跑车去了。原因是大哥出手阔绰,一出手就是一金镯子。想想孔意,乔晖就觉得满足。“这也就是天气热,没办法给你带肉。等天冷了,我整只羊带回家给你吃”。乔晖跟哥们儿学了一嘴东北词儿,天天“整”啊、“整”啊。
“行啊,等过年,你带回家,咱们造个烤炉子,天天烤羊肉串”,孔意觉得这个很可行。
乔晖又问“最近学校里你都吃什么啊?”
“嗯……”孔意拖着长长的音,想了想,说“我天天顿顿都吃大包子”。
“怎么了?下课太晚买不着菜?”乔晖觉得自己听错了。孔意并不是特别爱吃大包子,她嫌那是馒头夹菜。这次是怎么了?
“没什么,”孔意顿了顿,彷佛下了下决心,“我想你,你最喜欢吃大包子,我就买你喜欢的。”
乔晖不想自己听到这个答案,想到自己这么些天,稍有机会,便去买油条、蘑菇汤,即便店里没有这些,也央求老板给做一碗,也因为这是孔意最喜欢吃的早点,自己想她,就买她最喜欢吃的。
原以为,这样别别扭扭的小心思,没有人能知道。自己也没打算对孔意说。一个大男人,说出来,不像样。可是,听到孔意这么的说,乔晖还是觉得,真值。上天对自己不薄。
怕红柳看见,乔晖偏过脸去,看窗外。夕阳,真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