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坐在船中与孙权对峙时,不曾留意飞来的箭矢,直到回来营中后才发觉左臂的衣袖上有一道殷红细痕,脱下衣裳才见着一道浅浅的口子,约有两三寸长,而血早已凝固,想来是被流矢划破,根本算不得是什么伤。但她撒起娇来毫不忸怩,曹丕听了更是受用,当下怒火几乎全消,仔细地看了她早已简单处理过的划伤,又将她轻轻拥回了怀里。
“我方才记起了那几年你离开我,去了江东的日子,身上顿时忽冷忽热,仿若置于噩梦中一般。”他说。
那几年的事是郭照的软肋,每当曹丕提及些许,她只有束手无策,对他千依百顺。
她从郭奕和夏侯兄弟那里听来不少他那几年的苦楚,心里只想着加倍补偿他。
方才还暴怒着的曹丕一下子像受了重伤的小兽,十分委屈地抱紧怀中的她,自顾自地絮絮叨叨起来:“我……那时想到你可能就那么留在江东,嫁给孙权……”
一经多年,虽说郭照早就习惯了他这喜怒多变的性子,忽地听他幻想出来些没头没脑的事情,亦万分无奈。
她将他拉开了些许,又好气又好笑:“先不说这是陈年旧账,当年孙权可是早就娶了正妻的,你难道要我嫁给他做妾么?”
她本想说曹丕年前好歹也坐到了副丞相的位置上了,怎么却在如此简单的逻辑问题上犯了傻?
谁知曹丕仍被自己困在一切有关孙权的问题里,双眸中又迸怒气,斥道:“谁许你嫁他了!”
郭照见状无法,只能放弃与他纠缠。
“谁也不许,”她上前亲了亲他的嘴角,笑道:“而我只许自己嫁给你。”
曹丕低头瞥了她一眼,脸上没什么波动:“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幼稚?年纪不小了却还总是争风吃醋?”
郭照闻言愣了愣,想说他“争风吃醋”这个词用得好,但又不敢。不过不待她回应,曹丕已将她一把箍进怀里,似有些动怒,又有些无可奈何:“你啊……有时觉得你是世上最聪慧的女子,无人比你更懂我;有时又因你的懵懂气到发闷,明明身旁之人对你的心思已这样明显,你却还一无所知。”
她在他怀中仰了仰头,似懂非懂。
曹丕胸中闷着一口气,实在疏散不开。像孙权这样的敌手看不过眼,追上去打他一顿也就罢了,可郭照不知道的是,曹真先前许多次面对她时的失态,全被他看在眼里。
面对自家兄弟,他无可奈何。
“算了。”他不是很甘心地挤出两个字,只因不想令郭照误解他们兄弟之间生了龃龉。
不过经此一事,江对岸的孙权突然低调了不少,转为按兵不动,极有耐心地据守在另一边。饶是如此,曹军仍没能有一点突破。
“好,好,好!生子当如孙仲谋啊!”望着茫茫江水,曹操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站在其后的文臣武将估摸着这句喟叹也是曹操为了抬高姿态而琢磨出来的,个个敛了心思,不知如何接话。曹丕站在队首,凝目看向江水与苍天的交际之处,他也听着曹操的感慨,同样没有言语。
曹操收回视线,负手向营地走去:“近来汉中张鲁疑有不臣之心,北方不平无以南下。孙权这个难啃的骨头……”他侧了侧头,意味深长:“要留给你了,子桓。”
曹丕闻之脚下一定,竟不知该喜该忧,无从无措,一时难以拿捏这话中暗藏的深义。
来江北这几个月兴许真是上天对他的惩戒,一颗悬着的心被人提过来吊过去,令他无法省心的事也是一桩接着一桩。
回到营帐后,曹丕揉揉太阳穴,深觉他又老了几岁。
本以为就快回邺,南边孙权也消停了一些,谁知大军回程前,郭奕又来了一封信。
内容很简单:他被贾诩的孙女缠上了。
“这个郭伯益,”曹丕拿着信,脸色有些发青:“真把战时密函当作儿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