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琪年轻的脸上现出一抹痛苦,抬头远望东北,那里是东凉国腹地,那里坐着一位什么样皇帝啊。
忽然他站了起来,瞳孔瞬间变色,充满了血,因为他看到身后,东凉军驻扎的方向,一座大山正在沿着地平线快速而无声地包抄过来。
“坏了!”他甩出一句。
“坏了——有人要把我们包饺子!”老黑迅速做出判断,“是东凉军服制,是东凉旗帜,是我们自己人!”
弟兄们纷纷站立,齐刷刷望向身后。
他们一直担心和防备的是西南边的摩罗兵,却没有想到东凉自己的军队会在这时候包围过来。
“不会是来给我们增援的吧!”小灵子稚嫩的声音忽然冒出来,“我们都是东凉人,哪有自己人打自己人的道理?”
“难道,摩罗外敌还没驱逐干净,这帮人真的要做出一家骨肉自相残杀的绝事?”老云望着那黑压压正在迫近的人群,疑惑地自语,就算他已经活了这么大岁数,就算他也曾跟着白峰久经过叱咤风云刀山火海。
“没有什么不可能——”白子琪深深吸一口冷气,脑子闪过抗日战争胜利后,国民党发起的三年内战。
“这就是人的劣根性、狭隘性、残酷性,综合起来就是兽性!”他一个字一个字说完,紧紧握住腰间的长剑,目光如刀一样看着面前的弟兄们,从葫芦口出来的时候一万九千人,经过今天和摩罗殿后部队厮杀,死伤在一千左右,那么眼前能继续战斗的,也就一万七千多人。
前方的围困越来越近,近到已经能看到东凉国的旗帜上那两个大大的汉字:“东凉”。
一万多身躯直挺挺站着,目光复杂地望着那一步步逼近的人群。
那旗帜,曾经在自己头顶上高高飘扬,那东凉二字,曾经让他们誓死捍卫;那人群,曾经是自己人,是同胞,流着一样的血,吃着相同的饭,穿着一样的服制。
可是,在这里相逢,却要兵刃相见,你死我活。
一种惊诧、愤怒、恐惧,在人群里迅速传递。
每个人都绷直了身子,握紧了手中的武器。
“布阵——”白子琪沉住气,稳稳说道。
同时缓缓走动,站到最前头去。
“注意安全少爷!”黑鹤提醒。
白子琪无声地一笑,“做好随时迎战的准备——不过先不要动手,让我们看看他们究竟要做什么?还有,就算是动手,也不是由我们率先发动对同胞的攻击,我们是白老将军的部队,不管到了哪种处境,都永远是仁义之师。”
“对,我们先礼后兵,看这些人找什么借口跟我们动手!”老云附和道。
人群近了。
果然是东凉军,驻扎在前方的西南大营大军。
“围起来——”一个声音喊,随着语声,马蹄卷起一阵风,驮着马背上的身影疾驰靠近。
是秦简。
“果然是这小人!”黑鹤咬牙切齿。
秦简却没有继续靠近,勒住马缰,大黑马在原地团团转,地上腾起阵阵尘埃。
尘埃背后闪出一个亲兵,扯着脖子喊:“反贼们,你们听好了——我们秦将军说了,快快乖乖举手投降吧,你们已经被围得水桶一样,走投无路了!”
“反贼?他果然是来围剿我们的!怎么办?”老云靠近白子琪,低声问道。
“不慌——”白子琪冲身后做一个下压的动作,示意他们不要冲动,不要急着出手抗抵。
“秦简将军——”白子琪踏上前几步,抱拳,朗声喊道:“秦简将军肯定是哪里误会了吧,这里没有反贼!我们是东凉国正规军,就在半个时辰前,我们狠狠追打了摩罗大军的殿后部队,初步估计打死了上万人!而上次潜入摩罗军后营,大火烧掉粮草的,挑了摩罗大旗的,也是我们。我们都是甲子兵,甲子兵可是当年跟随一世皇南征北战时候定下的正规部队,怎么成了反贼呢?”
“一个小白脸——”秦简远远看着白子琪,“你是谁?白峰里通外国,最后没有好下场,你呢,难道是他培养的继承人?也想步他的后尘,做个小奸细?”
“秦简小贼,擦亮你的眼睛,他可是白老将军的亲孙子,白子琪少爷!”黑鹤怒冲冲暴喝,话未落地,手中大弓拉满,不等秦简打马躲闪,那没羽箭已经飞射而出,直冲秦简面门。
秦简早有准备,哪会等着被射中。“老匹夫!”他抡着掌中大刀,一刀砍落了长箭,勒马兜个圈子,“多年不见,臂力不减呐,是不是这拉弓射箭的本事一日都没有搁下,日日都在苦练!可见你们这些人是贼心不死,虽然表面上隐退,其实每天都在做着随时造反的准备。”
“呀呸呸呸——”黑鹤气得双眼爆裂,虬须乱炸,手中大弓拉得吱嘎噶响,三只没羽箭齐刷刷搭上弓弦,他恨不能将这满嘴胡说的秦简射个对穿。
“老黑爷爷,对这样的人渣生气何用!”白子琪忽然高喊,高高扬起手臂,向着对面东凉西南大营的大军挥动。
这些赶来围困他们的人马目测有三万人。
也就是说,他和这批白峰留下的弟兄们要面对的,将是一比二的战局。
既然一场恶战不可避免,那么在动手之前,他必须利用自己的脑子,为处于明显劣势的己方做最后的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