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他才完全清醒过来,“白子琪——”他喊出白子琪的名字,脸色大变:“你竟然?你也太不懂事了!这可是塌天的大祸啊——”
白子琪长剑在手,转过身冷冷看着秦简一干被惊傻了的副将们,“对,我杀了他,杀了这个忘恩负义、卑鄙无耻、酒色误国、贪赃枉法的小人!”
人群里起了一阵骚动。
远处的战斗再次停止,一个消息风一样迅速流传。
“秦督监被杀了?”
“真的假的?”
“白峰的孙子杀的?”
“一剑毙命?!”
……
“诛杀朝廷大将,这可是死罪啊,株连九族的大罪——”李度念跺着脚喃喃。
“株连九族?”白子琪长笑,双手高高举起手中长剑,“列位,不管你们是
西南大营的,还是京中大营的,还是我爷爷白峰白老将军留下的旧部,不管是甲子兵还是乙丑军,你们都亲眼看到了,我确实杀了秦简,我白子琪杀的,我一人做事一人当,绝不赖账!
只是在你们声讨我之前,我请你们想一个事实,这个秦简,本是我爷爷一手培养起来的爱将,他小时候孤苦无依出身贫寒,白峰白老将军甚至亲自过问他的衣食起居,包括生病了亲手熬药给他喝——可是你们早看到了,他是怎么对待白峰的?
如果这个是个人恩怨,那么我们抛开,我们来说说国家大事,秦简是怎么抗敌摩罗的,你们比我清楚!在这里我只明确三件事,一,去年突袭摩罗大军的那次战斗,那是我们东凉国第一次主动和摩罗大军作战并且取得胜利,拖延了摩罗大军北上的脚步,那次战斗是我爷爷白峰亲自带人打的,和秦简没有丝毫关系;
二,今年火烧摩罗大军粮草,挑了摩罗旗,差点刺杀摩罗主帅,也是白峰亲自带人干的,众所周知,为了这次战斗白峰和百名敢死队员,我们东凉国的好男儿,全部战死摩罗大军,被人家的战马踏成了肉酱啊——
第三,今天,追击摩罗殿后军队,杀得他们仓皇逃撤的,也是我们,我白子琪亲自带队,我们这些白峰的旧部,被秦简逼得走投无路,扣上流寇山贼的帽子,但是我们从来不主动骚扰东凉军,我们不打同胞,只打外敌!”
全场寂静。
就连那些伤员的嚎哭挣扎也停止了。
“弟兄们——”白子琪声音嘶哑,双眼充血,“我们是同胞呐——都是东凉的好男儿——为什么非得自相残杀?为什么阴谋阳谋地欺负自己人?难道非得用同胞的血去染红自己的官帽吗?”
“所以我杀了这个人——我不请求西南大营的兄弟们能够原谅我,但是我要拍着胸口说,我问心无愧,我堂堂正正,我一颗心绝对没有私欲!”
死一般的寂静,好像世界停止了运转。
太阳完全落下山去,暮色沉沉浮上来笼罩大地。
白子琪溅满红血的白色衣衫在浅淡的暮色里飞扬。
“弟兄们,如今的局势大家有目共睹,摩罗在我东凉大地上肆意横行两年,如今终于撤退,但会不会连根拔走还不知道,而西边,白沙荒水两国又纠集十万人马发起战争,东凉国真是四面危机,岌岌可危啊——如果我们还像秦简这样,拖着不战斗,只在窝里给自己人下绊子搞内斗,我们东凉就真的完了,东凉的百姓苦不堪言,永远不会有好日子过——”
“身为七尺男儿,我们能做什么?该做什么?我们要团结起来,齐心携手,共同抵御外敌!哪怕是战死疆场马革裹尸,也是一个好男儿最理想的归宿!”
掌声响起,不知道谁起的头,一响起来就像大火烧过枯草,迅速蔓延,很快整片战场上回响交织着雷鸣般的掌声。
“嗷——白少将说得对,我们愿以你马首是瞻,带着我们去打外敌!”
“对,白少将是白老将军的亲孙子,又这样理想远大,胸怀大志,配做我们的将军!”
“我们拥戴你!”
……
无数胳膊,举着东凉大刀,短剑长剑,长矛大弓……各种武器竖起了一片茂密的森林。
白子琪深呼吸,眼眶发紧湿润,他知道,成了,这第一步,他迈出去了,很成功!
河,只有趟过才知道水深水浅!
路,只有亲自走过,才明白是坦途还是峭壁!
李度念也被眼前这整齐划一的呼喊声惊呆,做梦都想不到大军会齐刷刷站在白子琪这边,没有人指责、非难他杀了秦简,没有人发出反对声音,没有人乘机起事!
白子琪用三寸不烂之舌平息了这一切,安抚了这一切,同时也赢取了所有人的心。
就连他带出的京中大营的人,也都齐刷刷举着手喊着支持白子琪。
看来这年轻人不可小觑啊,不愧是白峰白老将军的亲孙子啊——李度念终于满脸愁云消散,向着年轻人竖起了大拇指。
“我建议我们迅速整理队伍,借着暮色去追杀还没逃出国境的摩罗军,赶在他们离开东凉边境之前狠狠给他们一个教训,叫他们牢牢记住入侵我们的下场有多凄惨!教训有多惨痛!”白子琪提议。
李度念笑了:“好啊,我们早该这么做了——叫他们知道,我们东凉国的土地,哪能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没那么便宜的好事!”
黑暗笼罩大地,一支部队踏着黑暗前行,一直奔赴西南边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