孕了?不,不对,若是文昭荣有孕,昨日他们便得到消息了,不会拖到今日。还是皇帝想借诊脉的机会……高建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忙按压住心里的好奇。
历代皇帝若对妃子有所忌惮,不想让她们生下孩子,便会秘密令太医院制出一些避孕的法子,或汤药或香料,掺在这妃子的日常用度里,神不知鬼不觉。这么多年下来早就成了大家心照不宣的秘密了。
给文栖诊完脉,流云便包了赏钱给高太医,又让水秀好生送他出去。
“高太医,请留步。”
高建有些诧异地望向小陈子,没想到他竟还没走。小陈子快走两步赶上高建,道:“皇上还有事吩咐,请太医随奴才来。”高建心中疑虑窦生,却还是口中称道谨遵圣命。
二人行至崇明殿,皇帝问了问文栖的身体情况,高建一一如实作答。
“可否根据昭容的身体状况,调制些无害的避子香料?”
来了来了,高建心道,忙打起十万分精神,仔细斟酌了片刻,答:“是药三分毒,不过若用量得体,再用其他物件加以调养,应是无碍。”
皇帝沉吟片刻,道:“那便少用些吧,你看着办,再给昭容调养调养身子。”末了,赵衍还是有些忧心,便又令德伍寻个调香小太监,等高建的香制好了再一起送至棠梨阁,每日专门盯着香料的用量。
看了眼面前如山的折子,赵衍面不改色,道:“叫文昭荣夜里不必等。”
“是。”德伍心下纳罕,心里不禁把文栖的地位再往上提了提。刚转身,却又听见皇帝叫住他,加了一句:“朕今夜宿在崇明殿。”
得了,这是要他一字不落地传话地意思。
真真是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从来没见过皇帝向妃子解释自己今晚为什么不宠幸她的。
德伍不明白皇帝怎么就突然转了性了。可要说皇帝宠昭容吧,今日却专程向太医院要了避子香;说是因福王而忌惮吧,可这态度又委实奇怪,瞧着却像是真正上了心的。
伺候皇帝十几年来,德伍第一次不敢说自己摸准了皇上的脉。
文栖今日傍晚瞧天气不错,便稍稍练习了一下绿袖,发现有些地方身体有些僵硬,不过距离万寿节还有一月余,有的是时间多加练习,便也不再过分执着。
因着练舞,身上的薄纱有些汗湿了,还未来得及换下,便听流苏来报德伍公公来传话了。
怕耽误皇上的传话,流云拿起衣架子上挂着的外罩给文栖披上,然后才请德伍进来。
德伍只消一眼便不敢再看文栖香汗淋漓的样子,低头不紧不慢地把皇帝的话复述了一遍。又道皇帝正着人修缮永宁宫,且打算在永宁宫里搭个舞台。德伍是知道文栖早些年如何起势的,此番言下之意,便是这永宁宫是给文栖准备的。
文栖知道这是大总管给她递消息来了,忙笑着令流苏包了赏银给德伍。
按理来说庶二品嫔及以上才可居一宫主位,可这永宁宫明显就是给文栖布置的,且赵衍妃嫔不多,六宫空置,住进去倒也无妨。只要赵衍不介意,量其他人也不敢说什么。
“那奴才就先告退了。”德伍接过赏钱,躬身告退。出了棠梨阁,却随手便将钱袋子抛给身后的小陈子。
小陈子略微掂量了一下,发现还不少,没想到这棠梨阁多年无宠,却如此舍得散财。他看向师父,道:“您不要吗,瞧着还不少呢。”
“瞧你眼皮子浅的,”德伍扬眉,“好处原不在这上头,学着点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