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犬缘(1)

    （1）引子

    世间之大，无奇不有。话说明朝永乐年间，曾有一奇人于一奇地建一奇镇，此镇建成之日，云雾四起，此后终年云雾缭绕，亦实亦虚。传言，得机缘入此镇着，或得偿所愿，或破灭魂飞。真真假假，宛如迷雾不散，但也令人心向往之

    “又下雨了”

    暮雪端着一碗冒着热气儿的鸡汤，盯着密密细雨，喃喃地念叨着。

    “暮雪姐！”突然从后背冒出来的女孩吓了暮雪一跳，一碗鸡汤险些泼出去。女孩叫小静，和暮雪一样，是张府的一名丫鬟。

    “你个鬼丫头。”看清来人，暮雪笑了出来。

    见暮雪并无责怪之意，小静趁机问道：“暮雪姐，你刚才在看什么呢？”

    暮雪的视线重新转回雨中。“看雨。”

    “雨？那有什么好看的？”

    “轻烟镇经常下雨吗？”暮雪反问道。

    小静也向外望了望。“是哦，咱们镇子也奇怪，倒是很少下雨。突然下这么久的雨确实稀奇，已经下了两三天了吧。”

    暮雪不说话了，望着外面出神。

    “暮雪姐？”小静叫道。

    “啊！”暮雪猛地一惊。“哎呀，我还要去送鸡汤呢，你也快些去忙吧。

    望着暮雪匆匆离开的背影，小静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一脸懵。刚刚是谁有闲情看雨的，怎么突然着急起来了？

    小静不解地回头，却跟背后的人撞了个满怀。“呀！”小静惊叫了一声。背后悄无声息地站了个人，确实挺吓人的。但在看清此人后，小静脸上的表情迅速由惊恐变为尊敬，只见她赶紧施礼，口里喊道：“女婢见过老爷。”

    被唤作老爷的人四十几岁的样子，身着淡黄紫纹大花褂，戴一顶绣花棉帽，留着短短的小胡须，手里呼扇着一把巴掌大小的折扇，腰宽体盘，个不高但神情严肃。

    此人便是张府主人，名唤张吉。张府坐落于轻烟镇东南方，门外一条街，名叫红城大街。轻烟镇有流传之言，其言曰：轻烟一镇，张府最贵，家财万贯，世世荣华。

    此时小静见到主人家，大气也不敢出，缩在一旁不敢离去。张吉盯着暮雪离开的方向，神色表情渐渐微妙起来，半笑不笑，嘲讽之色浮现。

    盯着看了半晌，张吉忽然大袖一拂。小静只觉眼前一花，张吉已不见了身形。只留下小静不知所措地东张西望。

    （2）犬和少女

    上村隐藏在十万大山的深处，它太小了，小到外界的人已经忘记了它的存在。自然地封闭造就了上村表面原始的风光。这里是暮雪的家乡。暮雪总是忘不了，她和奶奶一起打花鞋的日子，那时的她还是个纯情的小女孩呢。

    奶奶对暮雪很好。打暮雪记事起，她就一直是与奶奶在一起生活了。

    至于暮雪的父母，暮雪一直认为他们去了大山的外面，反正奶奶是这么说的。奶奶说的，暮雪就信。尽管村里的顽童都喊她野孩子，暮雪也没觉着难过。

    “他们在外面肯定过的很好，有金丝被盖，有玉面饼吃。”暮雪总是这么想。“要不他们怎么舍得不回来呢，回来可只有稻草盖了。”

    清晨语露尚寒，在将要归春的日子里，天气总是冷冷的。暮雪在山间小道上小跑着，她要赶快砍了柴回家去，奶奶的早饭还没做呢。

    暮奶奶年纪大了，早干不动活了。相依为命的二人生活全靠着暮奶奶打打花鞋维持着。所以像砍柴，洗衣这种伙计，就由暮雪承担了。

    一只橘黄色的小狗跟在暮雪脚边奔跑，时不时超过她，然后又慢慢放慢脚步，回到暮雪脚边。时而它跑着跑着，左前爪绊倒了右前爪，变成一个球，摔个“狗吃屎”。

    每到这时候，暮雪总被它逗得咯咯笑。它叫小橘子，这个名字是暮雪给起的，没啥特殊含义，纯粹是因为它橘黄色的毛。

    暮雪总是忘不了与小橘子初遇的那天，那天下着密密的细雨，把一切都浸湿了。

    在村口，暮雪遇到了蜷缩成一团的小橘子，湿哒哒的毛发紧贴在身上，瘦小，无助。暮雪用绵软的稻草将湿透的小橘子抱回了家。

    从此，小橘子便落户在了暮雪家。它跟暮雪砍柴和玩闹，也跟奶奶一起扎花鞋。暮雪总是很喜欢盯着小橘子的眼睛看，她说，小橘子的眼睛里有光，是像太阳般闪耀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