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转出一位中年男子来。只见此人年约四十五,生得一副长方脸,眉毛浓长整齐,目中精光微露,鼻管直长,双唇内收而紧闭,口角法令略深,显得干练英武,不怒自威。其身材中等,肩宽臂长,头发梳得又直又顺,发髻圆紧,胡须修得不足寸长,这种装束习惯一般是长年在水里打滚的人才有。此人走在前面,林水福紧跟在其侧后,想必此人就是盐帮帮主何九运了!
果然,此人刚一出来,就先抱拳向众人作揖道:“哎呀,实在抱歉,何某让各位贵客久等了!”华鸣洲等人起身回礼,林水福走到中间忙着简要介绍一番。
双方客气一番,便坐下了喝茶。何九运向王飞虎道:“王会长,听说此次泰山武林大会上,你们广义会可大出风头了!”王飞虎道:“不敢,不敢!我们只不过是新成立的小帮会,第一次上台露脸,大家看个新鲜,所以觉得比较显眼而已。何帮主消息可真灵通啊!”
何九运道:“呵呵,王会长过谦了!只恨当时我何某人不巧被要事缠住,无法前去开开眼界,实在可惜!不过今天有王会长带着众兄弟姐妹光临寒舍,何某受宠若惊,也可了却心中的遗憾了!”
华鸣洲在一旁笑道:“我看何帮主已是无心江湖,只想着躲在这里安生发财了。”何九运道:“让华副会长见笑了!确实,近些年来,我们盐帮的兄弟都忙着营生,再也不愿过刀头上舔血的日子了。我手下有上百个兄弟,他们大多拖家带口的,我何某人无能,只能带着他们图个温饱罢了。”
华鸣洲道:“何帮主过谦了!如今这太平盛世,还有谁愿意在江湖上过打打杀杀的日子?何帮主能够顺应时势,这正是盐帮兄弟们的福气!”何九运听后,大为感动,华鸣洲这句话可谓是说到他心坎里去了,没想到自己的一番苦心,终究连外人也看出来了,他见华鸣洲等人直爽和善,甚好交往,加之以前也曾听林水福说起过王飞虎的为人,因此便不再拘礼客套,放开了话匣子。
林水福见帮主与华鸣洲等人相谈甚欢,便趁众人不注意,溜到后面去吩咐下人准备酒菜。果然,当晚何九运留住了华鸣洲等人。
晚间,何九运在后堂摆了一大桌丰盛的酒菜,让林水福及几个盐帮的兄弟作陪,请王飞虎和华鸣洲等人欢聚一场。盐帮总舵摆设简陋朴素,但却宽敞明亮,干净整洁,而酒席上的山珍海味,荤素搭配得当,菜肴丰盛又不太奢华,华鸣洲等人见状,都不由点了点头。
林水福见华鸣洲一行人中有赵青心和陈莹两位女子,而盐帮总舵上下都是男人,何帮主的家眷平时又不住在盐帮总舵,刚好他把自己的家安在附近,于是他命人请他的老婆来作陪。林水福的老婆叫王冬英,乍一看与普通村妇无异,但眉宇间隐隐透露着一股英气,言语爽朗,举止大方,原来也是江湖中人。
众人落座后,陈莹挨着赵青心坐,先把几盘素菜移换到赵青心面前。赵青心也解下了纱巾,原来,她跟陈莹及华鸣洲等人在一起混熟后,老是蒙着纱巾多有不便,便解下了,时间一久也就习惯了,所以她平时不再刻意用纱巾蒙面,也不戴纱笠了。
正当众人觥筹交错之际,突然有一门卫神色慌张地闯了进来,看着何九运欲言又止。何九运见状,便起身对王飞虎及华鸣洲等人说道:“不好意思,何某有事稍离片刻,各位请自便。”一边又交待林水福替自已把盏,招待好客人。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何九运方回到酒席上,仍满脸欢笑地招呼众人喝酒吃菜,但却难掩一段愁眉不展。
华鸣洲看在眼里,他那爱管闲事的性子不由又起来了,正当何九运向他敬酒之际,他端着酒杯未饮,说道:“不知何帮主为何事发愁,可否相告?”何九运笑道:“哈哈,没事…小事一桩,大家请放心,只管痛快地吃喝!”华鸣洲道:“不对吧?何帮主如此不痛快,这酒又如何喝得痛快呢?”
王飞虎一条手臂搭在林水福的肩头上,侧过身来,另一只手拍了拍何九运的肩头,说道:“何帮主见外了!你们盐帮的事虽未必需要我们帮忙,我们也未必能帮得上忙,但说来听听又何妨?”何九运终于面现愁色,叹道:“这事说来有些麻烦,别人也帮不上忙,就算帮得了一时,也帮不了一世,终究难有彻底解决的法子!”
原来,盱眙东北面即为广袤的洪泽湖,二十年前有位叫冷庆龙的年轻人在其东面建立了湖龙帮,后来随着打压吞并洪泽湖边上的其它小帮派,湖龙帮的势力不断发展壮大,逐渐成为附近的第一大帮派,势力范围也扩大到整个大运河中段,与盐帮的势力范围形成了交叉。
盐帮与湖龙帮本来是井水不犯河水,在湖龙帮成立之初时,盐帮虽未曾帮助过湖龙帮,但遇事还是给予方便,不曾以大欺小为难过湖龙帮。何九运与冷庆龙也有过几面之缘,也算是泛泛之交。
湖龙帮势力范围扩大到大运河中段后,刚开始与盐帮尚是各走各的道,各干各的营生。但随着自身势力的壮大,湖龙帮渐渐变得肆无忌惮起来,在利益面前几乎是见缝插针,而且手段也越来越不守规矩,因此也开始侵蚀到了盐帮的利益。
现在湖龙帮的势力已强过了盐帮,几次发生摩擦都是盐帮先主动退让三分了事,盐帮兄弟偶有几个不服气与之抗争的,但最后吃亏的总是自己。不过,盐帮的隐忍退让,却没能换来湖龙帮的善罢干休,他们竟变本加厉,开始公然欺压盐帮,并有日趋侵乃至吞并之势。
何九运和盐帮兄弟干着急,却又无可奈何,当地武林盟分坛只会做和事佬,难以真正主持公道,江湖之事又不好告到衙门里去。再说,盐帮虽然有时也缆官府的活来干,但与当地的主要官员并不熟,而湖龙帮在当地官府中却有较硬的后台给他们撑腰,要不然他们也不敢这般胡作非为了。
何九运也曾派人送信请武林盟总舵出面主持公道,但武林盟总管林因明在回信中说,虽然盐帮与湖龙帮之争其中难免发生有违江湖道义的个案,但整体并非是关乎江湖道义之事,而只是帮派之间的利益纠纷,所以武林盟也不大适宜出面主持公道;至于湖龙帮底下个别人犯有为非作歹之事,武林盟已责令冷庆龙自行严惩处理。林因明又在信中说,站在个人的角度看,湖龙帮的所作所为确实过份了点,然后一边夸盐帮做事有分寸,一边又劝盐帮要接受湖龙帮不断强大的事实,最后又安抚了盐帮几句。何九运看完后,觉得林因明大有偏袒湖龙帮之意,直气得把信件撕了个粉碎。
今晚,竟然有湖龙帮的人到大运河边上一个盐帮的分所去直接摊派费用,那架式简直是上峰对下属的命令,并且说如果该分所不能按时交费,湖龙帮就会直接派人来监管该分所。该分所的盐帮兄弟不服,与湖龙帮的人大打出手,但对方也是有备而来,派来的人都是些武功高强的得力干将,结果双方差点闹出人命来。刚才那名门卫就是进来报告这件事的,何九运问明情况后,急忙安排人去救治受伤的兄弟及安抚他们的家属等,并通知其他盐帮兄弟小心防范,没有他的命令不可轻举妄动,吩咐完毕,他才回到酒席上。
何九运把事情的前因后果简要说了一遍,华鸣洲等人听后,都骂湖龙帮欺人太甚,说要助何九运一臂之力,为盐帮的兄弟出出气等。但何九运却是满口推辞,一方面他不愿华鸣洲等人也卷入其中,再说他们也不可能一直留在盐帮,帮得了一时帮不了一世,因此不是长久之计;另一方面他还没有和冷庆龙本人公开撕破脸,目前只是下面的人小打小闹,因此也不宜让外人介入。
何九运说道:“各位都是盐帮的贵客,今天第一次见面,实在难得,盐帮与湖龙帮之间的纷争,就不劳大家操心了,你们的好意何某心领了!”何九运刚才还和华鸣洲等人称兄道弟,现在却只说是第一次见面的客人,自然是有意拉开距离,将华鸣洲等人的好意拒之门外。华鸣洲和王飞虎还未说话,李泰先放下酒杯,站起来说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惩强扶弱,本是江湖侠义之事,就算是毫不相关的人,也不能视若无睹。湖龙帮只要犯有为非作歹之事,我们都要管上一管!”林水福听罢,便和李泰争论了起来。
最后,华鸣洲说道:“日后有机会定要打打湖龙帮嚣张的气焰,让其有所收敛也好。现在既然何帮主不愿意外人插手,那我们就先走着瞧,广义会暂时不会为了盐帮去招惹湖龙帮,但湖龙帮若是还有欺压百姓之类的其它恶行,账还是要算的!”有他这番话,才止住了双方的争论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