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坊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华鸣洲对它并无好感。他本意也不是来赌博的,赌坊里除了韦宝儿像是位不错的练家子,再无其他发现。若不是身为公门中人,他今晚非砸了这个场子不可,免得它继续害人。但现在,他想先试试桃红姐的深浅再说,至少得给她一个教训。
接下来一连十多局,华鸣洲的手气不赖,摇出的点数总体偏大,桃红姐像是被华鸣洲好运连连的气势给唬住了,下注时有点胆怯了,即使有时她的点数也不小,却不敢下大注。
再接下来二十局,华鸣洲和桃红姐双方的手气都一般,没有几次能摇出大于十三点以上的点数,即使有,但下注小,且早早就开盅了。因此,你来我往都是小输小赢,众人也都看得有点乏味了。
此时,桃红姐已注意到:“眼前这位华大爷二十局中有三局摇出了都是赢面很大的点数。而三局中有两局我是故意等他摇好后自己再摇的,当我听辨出他的点数后,本来以为他会大胆加注的,所以我故意摇出的点数是十七点大他。但没想他赢面很大,下注时却反而越是小心翼翼,不肯下大注了,也没怎么加注,愣是没咬钩。”
到了第三十三局,华鸣洲先下,他看了自己的点数后,先下了一两银子,桃红姐跟了。华鸣洲又下了三两,桃红姐也跟了。华鸣洲扔出一个十两银子的筹码,桃红姐又跟了。这时,华鸣洲似乎有点急了,他看了桃红姐一眼,随便抓了一把筹码扔了出去。
桃红姐见状,笑嘻嘻地看着华鸣洲,说道:“看来这回华大爷又摇了一把好骰子了,但奴家还是跟了,就给你一次机会。”说着,她也抓了一把筹码扔到桌中。华鸣洲再也坐不住了,站了起来,大声叫道:“难道这把是撞邪了不成?”说着,似乎来了牛脾气,一下把自己的筹码全部推到桌中。
众人见了,都惊叫起来。但桃红姐却并不吃惊,依旧媚笑道:“看来华大爷晚上是真心想把奴家也赢回去的了,难得您有这份心!不过这回奴家的手气也好得很哪,就怕今晚把华大爷赢了个精光,让华大爷晚上没银子吃酒找乐去。”说着,她也把自己眼前的筹码全部推了出去。
众人见华鸣洲和桃红姐这回赌狠了,都一片惊呼叫好!众人估计华鸣洲和桃红姐至少得摇出十五点以上的点数才敢这样赌法,甚至俩人都是摇出了三个六,如果真是这样,好在俩人事先约定是对赌,否则若点数一样且花样一样,那就谁坐庄就谁赢,华鸣洲就吃亏了。
华鸣洲笑道:“难道你也摇出了‘满堂红’不成?且看我的。”说着,就慢慢拿起盅罩。众人都伸长着脖子睁着大眼等看华鸣洲的点数,等华鸣洲拿开盅罩,果然三个骰子都是六点!众人一片惊呼,又转过头去等着看桃红姐的点数。
桃红姐笑而不答,她慢慢拿起盅罩,只见其三个骰子也都是六点。众人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了,没想到华鸣洲和桃红姐摇出来的都是满堂红,本来是惊心动魄的一局,结然却是平局。按赌场的规矩,由于是对赌,没有庄家,点数一样就算平局。众人见此,先是惊呼,后是叹息,也不知叹息是为谁?
其实,此局当华鸣洲的骰盅扣定时,桃红姐通过闻声辨点,已听出他摇出的点数是三个六,于是她紧跟着也摇出了同样的点数。虽然她对赌场中各种各样的出千方法了如指掌,但直到现在她都还没发现华鸣洲有出千的现象,所以她也就靠自己的手法摇骰子。
本来,摇骰子出千手法中,最差劲的是在赌具上作手脚,如用灌铅或灌水银的骰子或暗藏其它机关等,其次靠极快的作弊手法再加上障眼法出千。而这些桃红姐都不屑使用,也怕对方是高手而不敢轻易使用,所以这一把她完全是靠自己多年练就的手上功夫摇出三个六来的。
赌桌上最令人羡慕的是,手气奇佳,好运连连,哪怕你是个二愣子,好运来了挡都挡不住。最能令人信服的,就是靠自己的头脑和正当的手法、并按赌场的规矩羸钱,这种人才是真正的高手。不过,运气可以好一时,但难好一世,桃红姐长期在赌场坐镇,显然她是第二种人。那华鸣洲呢?在众人看来,他或许就是个踩到了狗屎的二愣子,但此时在桃红姐眼里,他就是深藏不露的高手!
虽然,江湖上也有武功高手可以靠手劲把骰子摇裂开来分成两瓣,而且点数向上,使自己的点数多出来的,或使内力打翻自己或对方的骰子的,使点数发生变化的。但这种凭武功的取胜手法,是最令普通赌客不服气、也最痛恨的出千方式之一。用这种方式获胜,摆明了就是以武功欺负人,所以这种方式在赌场上最不受欢迎,背后会被骂祖宗十八代。除非双方都是武功高手,或公开、或同时默认、或同时有意借此赌博手法,来比试内力的深浅及巧劲使用的高明与否等。
桃红姐长年以赌为业,自然深谙各种耍诈之道,但就眼前的这么一堆银子,还不值得她出老千,况且她摇骰子的手法本来就很高明,应付过许多复杂的场面,根本无须做手脚。再者,她一直看不出华鸣洲的深浅,因此她也不敢轻易这么做,怕会落下把柄。这一把她故意跟着摇出三个六来,又跟着下大注,就是想看看华鸣洲下一局有什么反应?。
华鸣洲瞠目结舌地看着桃红姐的骰子,似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但桃红姐确实也摇出了三个六,他只好连连跌足,叹道:“唉,唉,怎么会这样,我还以为这一把赢定了呢!”桃红姐笑道:“华大爷,看来今晚我们俩的手气是旗鼓相当啊,关键时刻却来了个平局!不如我们再赌一局试试,难道还会是平局不成?”华鸣洲叫道:“好,就再来一局。我就不信这个邪了!”说着,拿起骰子先摇了起来。
当桃红姐听出华鸣洲这一把的点数仍是三个六时,这虽然也算是意料中的事,但心中难免有些惊骇,于是她暗付道:“哪有这么巧的事,眼前的这位华大爷,现在终于露出真面目了!”又想,“我总不能跟着摇出三个六来吧?再说,就算这回是巧合,如果这位华大爷再摇两三把还是三个六,我老跟着摇出三个六来,让众人知道了我的手法,传出去那日后还有谁敢来赌坊跟我玩?看来是该使用非常手法的时候了,如果对方不是武功高手,那他就只能吃哑巴亏了,如果对方是武功高手,说不定正好可以为我所用,现在只能先冒险试试再说了!”转念间来不及细想,就在华鸣洲刚把骰盅扣在桌上的一刹那,她把左手藏在袖子里食指轻轻一弹,用指上发出的劲力,隔空把华鸣洲其中的一颗骰子弹翻,使它成了三点,那么华鸣洲的总点数就成了“三六六”十五点而她自己只要摇出个“五五六”十六点,刚好比华鸣洲大一点就行。
华鸣洲见桃红姐已摇定,就对她说道:“好,难道这一把还能是平局不成,我就不信这个邪了。这回我们赌的乃是桌面上全部的银子,也就不用先看自己的点数再下筹码了,因此我们就同时开开看吧!”桃红姐笑道:“华大爷说的是,我们就同时开盅。”
众人听了,都在一旁呼喝叫好等,十分助长气氛。华鸣洲和桃红姐就把手按在盅罩上,再慢慢地拿起盅罩,众人见状,就都屏气静声,睁着大眼看着,似乎比自己在赌还要激动、还要紧张!当众人看清华鸣洲和桃红姐的点数后,有些人口中叫道:“哇,又是三个六,满堂红!”有些人则叫道:“五五六,十六点!”一片哗然。
当桃红姐拿起盅罩时,并未立即去看自己和华鸣洲的数点,所以当她听到有人叫“满堂红”,惊得倒吸一口凉气,这才定睛去看华鸣洲摇出的点数,一看果然又是三个六!
桃红姐有些愣住了,她想:“难道这位华大爷已知道我作了手脚,又暗中把那颗骰子翻成六点,如果是这样,刚才我怎么没听声响?还是自己的手法生疏了,那颗骰子只是动了一下,并没有被弹翻过去,而自己又没听出来?”
其实,华鸣洲本意是要把桃红姐逼急了,好让赌坊的人先动手,正好可以教训他们一顿。但刚才桃红姐隔空弹翻骰子的手法,用的乃是一门十分罕见的武功,属于隐秘的江湖绝技,这下华鸣洲不由对她的身份来历产生了兴趣。
桃红姐虽一时怀疑自己的手法,但她马上又恢复自信了,认定刚才自己确实把那颗骰子弹翻成了三点,所以她又想:“看来这位华爷知道自己的骰子在摇定后又翻动了,暗中又把那颗骰子翻回六点,却没有发出任何细微的声响,若真是如此,他的手法可比我高明得多了,只是不知他用的是什么手法?而他是否也识破了我的手法?我是趁他刚摇定时,就立即出手弹翻他的骰子,前后连贯,就象是骰子滚动的余势未尽一样,但愿他没有识破这一点。而且,就算他识破了,有周围的那么多人在,他也未必知道是我动的手脚,肯定是先怀疑骰子里暗藏机关,或是他身边的人动的手脚。”可是,她又觉得这种自我宽慰的想法并不是十分可靠。
桃红姐转念间,又暗暗心惊:“如果他只是个摇骰子高手和武功高手也就罢了,但他自从上了赌桌后一直玩到现在,始终就像是一个普通赌徒来赌手气似的。就刚才韦宝儿坐庄时,他每局下注从未超过五两银子,也是有赢有输,但却慢慢地从韦宝儿手中赢走了足足二百两银子。而刚才他和我赌的最后一把时,应该是一切都已在他的掌握中了,他故意又摇出三个六来试探我,我暗中动手脚就反而着了他的道。都怪自己刚才怎么没想到这一层,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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