叹息,近些日子郁景容总是把他看顾得紧,分明是他更容易招蜂引蝶,只是杨琼枝身份摆在那里,又是姑娘家,总不能把人欺负哭了吧?
陶子恬推了推郁景容,“罢了,反正……事已至此,想必杨师妹经过此事,也会谨慎许多。”
郁景容垂目,当着众人的面没有落陶子恬颜面,只说:“罢了,今日先散了,傅师弟,你且留下片刻。”
杨琼枝走前还瞪了陶子恬一眼,陶子恬心里咋呼,无怪俗话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古人诚不欺我,却也没有在意,到底是景容的师妹,又是娇贵的姑娘家。
陶子恬眼见郁景容与傅易像有私密之事要谈,也主动离去,这次郁景容没有阻拦他,待他出了门,对傅易道:“承天仙宗内多有纷争,以确保弟子进取。然而众擎易举,独木难支,我平日鲜少言之于口,其实是信用你们的。”
傅易笑着点头,“师兄面冷心热,师弟晓得,不然也不会轻易追随师兄,师兄这些年进境过人,师弟也很是欢喜。琼枝那头……师兄也莫怪师弟说句实话,师兄乃是天之骄子,不说杨师妹,惠盈为何平白无故招惹师兄,无非也是想得师兄青眼罢了,只是不巧拂了师兄逆鳞,那女修生性骄纵,偏又善于辞令,与杨师妹多番往来,便因着师兄生了些惺惺相惜之情。这次也算是教训,以后琼枝该是晓得,这宗门之内,未必也是所有人都能信的。”
郁景容别有意味暼了傅易一眼,傅易顿时住口,又苦笑道:“琼枝性格直率,有时候难免出差错,我总得维护一二,还请师兄酌情,从轻发落。”
郁景容却是风马牛不相及道:“前几日我不在宗门里,你与琼枝来了混元殿?”
傅易承认,“确实……还有幸提前见了师嫂,只是当时不知道师嫂身份,应对难免轻忽了,还请师兄替我在师嫂面前美言几句。”
郁景容闭了闭眼,睁开后又说:“你若是敬重我,必须也敬重他,只是却不可过于亲近了。”
傅易一时没有琢磨出郁景容的心思,疑道:“莫非……此人有何不妥?”
“并无不妥,只是我不乐见他与我之外的人亲近。”郁景容坦然道。
傅易表情刹那间很是精彩,片刻后才道:“师弟……受教了。”
郁景容与傅易分别后,又去拜见垂仪真君。
冥通殿前侍奉的弟子恭敬道:“回师叔祖,真君此时正在小洞天中推演道法,但是真君料事如神,猜到师叔祖会来寻他,特地下了吩咐,若是师叔祖来了,无需多虑,尽管去小洞天中寻他。”
郁景容点头,依着侍奉弟子的话,到达小洞天。
小洞天外观不过是寻常山洞,入口狭隘,直到走了一里开外,视线豁然开朗,又是另一方小世界。
此方天地虽小,然而日月星辰,花草树木一应俱全。垂仪真君盘腿坐于世界中央,双目微阖,手指不断变化,便见日转星移,四季更替,岁月飞逝,草木枯荣……就连垂仪真君一刻后也显现老态,光洁的皮肤迅速松弛,乌黑的头发变得枯燥灰白,细长的手指如同枯枝般失去生气,整个人腐朽消散在天地间,所有一切变化都止于此刻,天地无光,万籁俱寂,正是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又重归于一。
不知过了多久,天光又逐渐亮起,垂仪真君仍旧端坐在那里,自混沌之始,至天地之终,循环往复,亘古不变。
垂仪真君睁开眼,向身前指道:“过来坐吧。”说罢,他所指之处,乍然展开一朵巨大的荷叶。
郁景容见礼后,于荷叶上坐下。
荷叶摇摆不定,如世人自天地而生,与天道失去关联,被贪嗔痴恨爱恶欲迷了眼,飘零如浮萍。
垂仪真君问道:“你执意向惠盈追究罪责,甚至不惜与惠清真君作对?”
“你执意与他白头偕老,不离不弃?”
“你执意以剑入道,主天地开合,世间混沌?”
“你……”
垂仪真君的声音无穷无尽,四面八方,如雷声在郁景容耳边炸响,随即世间风云变幻,日月无光,重重威压几乎令人喘不过气,垂仪真君身形巨大,遮天蔽日,居高临下。
然而即便如此,郁景容还是坚定道:“恳请师尊成全。”
垂仪轻轻叹息,刹那间天地异象,甚至飘荡荷叶都尽数退去,小世界草木葱茏,风和日丽,又是一派平和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