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和满意地将药瓶收了起来,信手搬来一张椅子,让谷慈坐下,自己则是站在后边倚着她,手轻轻搭在她的肩上。
赌坊里的人见官差来了,本就跑了一大半,只剩下一些看热闹的,围着他们站了一圈。
谷慈被沈清和摁在椅子上,本来包得像粽子一般的左臂就有些显眼,此刻人群中央只有她一人坐着,尴尬地遮了遮脸。
小荷看这架势以为她来头很大,圆圆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噙着眼泪道:“姑娘你信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都不知道张元香死了。”
这姑娘刚刚及笄的样子,显然被吓得不轻。谷慈咳了一声,温柔道:“你可知道这个药瓶里装的是什么东西?”
小荷点点头,又摇摇头,最后还是点点头,支支吾吾道:“是……是神仙药。”
此话一出,周围人更加来了兴致,小声讨论着什么。沈清和的手指有节奏地点在谷慈的肩上,问:“什么是神仙药?”
小荷垂下脑袋,皱着眉,“我也不知道……张元香说的。”她握了握拳,面上似有怒色,“我没吃过,是之前张元香在我面前显摆时说的,什么吃了之后会变得漂亮,说我是穷人买不起,还嘲笑我胖……”
她咬着唇,说到最后显得有些委屈,偷偷瞄了一眼康成。
肩上,沈清和手指点的速度快了一些,谷慈仰起脑袋,看到他如雕刻般的侧颜,目光明亮了然,仿佛已经想到了什么。
他问:“这是张元香从哪里弄到的?”
小荷摇摇头,眼眶红红的,“这个我真不知道。我家境不好,张元香跟我说很贵,我就没敢追着问……我、我真的和她的死没有关系,你们相信我!”
见她真的哭了,康成忍不住道:“小姐姐你们别这样啊,小荷连杀鸡都不敢,怎么可能杀得了人?”
沈清和转头睨他:“她杀不了,那你呢?”
康成一听急了,涨红着脸道:“你这人怎么这样啊!你……你没有证据!”
“那又如何?”沈清和耸了耸肩,却未再与他多说,吩咐捕快把小荷带回去录一份口供,叮嘱康成尚不能放。
录口供的事素来是谷慈负责的,她也准备跟着回去,谁知沈清和却一把将她拽了回来,沉声道:“你跟我回去好好休息。”
谷慈挣扎道:“我工钱还要的。”
沈清和皱眉,“你是伤患,我已经帮你同厉知府请过假了。”
谷慈叹了口气,心知拗不过他,只好乖乖跟他回去。康成被那两名捕快架了回去,走前不忘与她挥手:“小姐姐你相信我,我很快就会出来了!到时候我教你玩骰子啊!”
沈清和冷眉瞪他:“放心,你不会那么快出来的。”
谷慈尴尬地扶额,瞧他一脸严肃,不由笑了出来。沈清和闻声回眸,淡淡的眉眼中凝着不解,“怎么了?”
“他并没有动机,你方才为何要那样说?”
“没有动机不代表没有嫌疑。”他的嗓音低沉动听,目光笃定,“况且在京城,行为过于轻浮也是要受责罚的;我不喜欢别人对你有亲密的称呼。”
亲密的称呼……
谷慈歪着脑袋想了片刻,左想右想也不觉得方才她和康成到底哪里亲密了,唯一便是那句……“小姐姐”。
咳……康成应当是比她年长的,所以这个称呼的确是显得轻浮了,莫非沈清和在意的就是这个?
她觉得有些好笑,正欲拍拍他的脑袋,却见对方面色沉重,握着先前那个药瓶,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此时恰是正午,街上人来人往,谷慈走着走着闻到一阵包子的香味,便在小摊上买了几个,将其中一个递到沈清和嘴边。
平时他对待街边的食物都甚是嫌弃,今日却毫不在意地咬了一口,突然转头与她道:“你回去罢。”
见他的样子有些反常,谷慈问:“那你去哪里?”
“去别的地方。”
“什么地方?”
沈清和蹙眉。他不喜欢说谎,一旦说谎便要用更多的谎言来圆,这是一件很麻烦的事。
注视着这个动作,谷慈仿佛明白了什么,闭了闭眼:“楚家医馆。”
沈清和猛然抬头。
“很明显,最开始理出来的嫌犯,只有一人和药材有联系。”她叹了口气,“我知道,我小时候就认识楚大夫了,你不想让我也去。我无法阻止你不怀疑他,但我相信不是他。”
沈清和沉默良久,咬了一口手里的包子,嚼了片刻才道:“我并没有欺瞒你的意思,只是我觉得你应当不想看见我审问他。”
望着他极为认真的眼眸,谷慈觉得有些好笑。能把关心的话也说得这么一本正经,也只有他能做到了罢?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不再是那般独来独往,几乎每一个行为都会考虑到她。
最终谷慈并没有随他一同去医馆,而是回了衙门,方便沈清和顺道来接她。先前钱亦荷的丫鬟有刻意隐瞒什么,约莫便是这个“神仙药”的事,赵翔得知消息之后便差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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