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离群索居在桃花庵长大的明月并没有多少词汇量来形容美人,还是半个美人。
明月转念一想,又觉得罗布看到自己蛇尾的反应也太大了点,那有妖被自己的尾巴吓到的啊?难道是其他的毛病?
这样一想,明月又有点惴惴的,伸手按住罗布的手腕,调整好自己的呼吸,开始细细的诊脉,关心则乱,总觉得罗布这脉啊,跳的跟高山流水一样活泼。
其实罗布是在做噩梦,梦里又回到小时候那次改变命运的旅行:那天天气晴朗,罗布跟着爸妈去某山区捐款。
当时罗布坐在后车座上,前面罗布的爸妈在热烈地讨论该如何使用捐助款给贫困山区盖个小学,本来罗布是不需要参加的,无奈出门的时候罗布吵着要跟着,才不得不带着她。
当时罗布坐在后面的儿童座椅上,手里拿着本《妖王孔宣的自传》认真翻看。
山区道路崎岖颠簸,弯曲的山道沿着大山盘曲向上,车子一个急转弯,书本脱手而出掉到前面的椅子下面,罗布坐在高高的儿童座椅上,没办法伸手捡起书。
“妈妈,书掉了!”罗布大声喊着,刚才正看到孔宣和多宝斗法的紧要关头,简直急不可耐。
妈妈回头笑着对罗布说:“等下好吗?马上就到村口了,等车子停下我就帮你拿出来。”
远远的可以看到村子口等着黑压压一片村民,虽然一面仍然是山坡,可此时道路已经变得平坦许多,罗布爸爸不想让热情的村民久等,踩住油门加快了车速。
可罗布等不及要继续看书,趁爸妈不注意,悄悄解开安全带,溜下椅子伸手去拿书。(这个动作十分危险,好孩子不要做,开车的时候记得系好安全带。)
罗布刚刚把书攥到手里,猛地听到砰的一声巨响,车子突然失控,猛地撞到了山体上后又连着转了几圈,接着反复和山坡碰撞几次,最后车体扭曲起来,前后座椅叠到一起,恰好把罗布封在了座椅支撑起的三角区下面。
罗布妈想确认罗布是不是还好,拼命探出手去拉罗布,最终那手无力地垂下,暗红色的粘稠鲜血顺着白皙、修长的指尖一滴一滴地滴到罗布的脸上,吓得她蜷着身体,紧紧抱着那本《妖王孔宣的自传》一动也不敢动……
孔宣……孔宣……救了我……救我……
脸上痒痒的,罗布一个激灵从噩梦中醒来,正看到眼前一只白皙修长的手,只是那上面干干净净并没有血。
“妈妈……”罗布明知不可能,却还是低声喊了出来。
“……”明月听了内心纠结万分,怎么蛇也有这毛病啊,出壳以后会把第一眼看到的活物当成父母。
明月收回探向罗布额头的手,冷着脸问道:“你可有觉得那里不适。”
“那里不适……”罗布一把掀开身上的薄被,颤着手去摸那条长在自己腰上的蛇尾,还好,还是有触觉的。
触觉?难道这真的是我身体的一部分了?我怎么会变成这个怪样子?
天啊,罗布简直生无可恋,用手握拳愤恨地捶了一下那条盘成奇怪样子的蛇尾,结果疼的眼泪都要掉出来了,想要骗自己一切都是在做梦都不行。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罗布想打个电话报警,突然想起当时下车是临时起意,包扔在车上,身上没有任何钱或者证件,难道这是一个蓄谋已久的骗局?
罗布告诉自己要冷静,勉强挤出笑脸转向身边唯一的可以交流的人,“你好,这是哪里啊?”
明月先是意外地看着罗布一惊一乍的,这时候竟然又说话了!明明才从壳里出来,就算天赋异禀也得学习一段时间啊,说话又不像法术一样可以与生俱来,不会是那个法阵出了什么问题吧?
不,明月琢磨了一下,觉得法阵出了问题是一定的,当时法阵勉强召唤出个蛋就开始崩溃,明月也遭到了法阵的反噬,就不知道这个半人半蛇的新物种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心上人。
转念一想:算了,赔上全身的法力也只能做到这样,也许这就是天意难违吧,还是要好好对待她,能平安度过情劫就好了。
罗布眼看着明月的眼睛转来转去的,就是不说话,心里有点急了:别是又在算计我吧。
可也不能这么尴尬地傻等着,只好又问了一遍,“那个,大姐,这到底是哪里啊?”
明月这才回过神来,冷冷地说:“都告诉过你了,这里是桃花庵,我叫明月。”
“……”罗布是不会接受这样的答案的,能接受的话就不用再问了,于是追问道:“我是问这个地方、这座桃花庵是属于哪里的啊?”
“不知道。”明月很干脆地回答,“没出去过。”
平时明月是没这么多话的,今天是看到蛋孵出心上人来了,虽然有点不尽如人意,好歹不是个臭蛋、坏蛋,十六年的等待没有空费,所以明月特别高兴,话也多了起来,可越看越觉得和预期的心上人不一样,说话间的语气难免就冷了下来。
但罗布却是无法接受这样的答案,再怎么解释也无法让她相信自己会从莫名其妙地一颗蛋里面出来,还到了个名不见经传的什么桃花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