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神色不似平素那般倔强冷漠,流露属于女性的柔弱,“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他纡尊降贵弯下身来背她,她反而趁机谈条件,林萧,你可真会得寸进尺,
“说,”他冷哼,
“我们不要再这样针锋相对了,可以吗,至少,在巴黎这几天,希望我们能够和平共处,我累了,身体疲惫,心里也很疲惫,看在我刚才舍身救你的份上,你放过我,好吗,”
何亚光闭了闭眼眸,她楚楚可怜的嗓音比任何武器都可怕,轻易撼动了他的心,
“啰嗦什么,上不上来,”
“那……我当你答应了,”
我听到他几不可闻的哼哼,不禁松了口气,小心地趴上他的背,
路灯,将两人的身影拉长,合二为一,融在了一起,
沉默着,
他的背如此宽厚,我将脸蛋贴在他的背上,隔着衣服,依然能感觉到属于他的体温,心跳的力量透过后背,传递到我的耳朵,
何亚光,不期望他今生能够温柔以待,不期望还能与他再有交集,可是至少,不要像仇人敌对,
我好怕、好怕那一天到来……
何亚光背着她,脚步沉稳,坚定,眸底却是黯淡无光,
如果,能够永远离开那个认识他们的东海,能够忘记父辈之间的仇怨,他愿意就这样背着她,一直走到天涯海角,
他何尝愿意跟她敌对,但是,她浑身树起尖锐的刺抗拒着他,她的妈妈、她口里的男朋友都在刺激着他,他只有变得更残酷,才不至于让自己挫败得溃不成军,
或许她说得对,至少巴黎这几天,两个人可以暂时抛开一切,和平共处……
回酒店的路,格外漫长,又格外短暂,
每一步,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温暖,也充满了难以言喻的酸楚,
他跟她错过了可以爱的时光,余下的,是尚未解开的恨,
酒店,我的房间,
我撩起裤管,解开鞋袜一看,原来右脚的趾头被广告牌砸到,红肿不堪,大趾的指甲盖甚至变成了紫色,
何亚光脸色发黑,一股山雨欲来的气势,
我连忙道:“不许发火,不许指责,这是我的脚,一点小伤没什么问题,而且我们约好了,放下一切成见和恩怨,要和平相处,”
何亚光紧了紧牙根,转进浴室,站在大镜子前,怒视着自己,而后很快打开热水,将毛巾打湿,出来包裹着她受伤的脚趾,
所谓十指连心,手脚都一样,受伤处只要稍微一碰,我疼得直抽气,但有他在前面,我极力忍耐着,生怕破坏这来之不易的平静,
“老实等着,我回来之前,不许乱动,”他才是习惯发号施令的那个人,出口便是霸气不改的威胁,
我扯动唇角,我已经没有力气动弹,只想躺下休息,
何亚光很快消失在门口,
十五分钟后,他回来,手里多了盒药膏,
“先洗澡,再擦药,”
“好了,何亚光,我知道,你在感谢我的救命之恩,诚意我已经收到,药膏我自己会擦,现在我想洗澡了,麻烦你回去自己的房间,谢谢,”
何亚光勾起唇角,看我一眼,开始动手拉开我的行李箱,
“喂,你做什么,”
“不是要洗澡,帮你找睡衣,”
“不需要你帮忙……”我没说完,他已动作利落地拉开了箱子,摆在最上面的几件内衣煞是显眼,我立刻涨红了脸,急着跳过去,“你太无礼了,故意找茬想吵架是不是,”
何亚光顺手勾起内衣,拎在手里看了看,以最平淡的语气点评:“品味没变,还是喜欢红色跟黑色的蕾-丝,符合你的烈性,”
我的脸色更红了,窘迫地夺回内衣,飞快把箱子盖起来,
他慢条斯理道:“又不是没看过,你倒是拘谨了许多,”
“何亚光,你快点出去,这房间不欢迎你,”
“那可不行,如你所说,为了感谢恩人,诚意应该十足才行,”何亚光欣赏完她难得一见的窘态,眸光变得温和而严肃,“不开玩笑了,我也同意和平相处,但不代表事事听从你的,你现在行动不方便,没必要逞能,”
我看看自己的脚,摇头:“别夸张,绝对没到行动不便的地步,”
何亚光手臂一伸,将我抱回沙发,制止我开口,“不想破坏和平的话,现在开始,你只需要服从,”
对,我发现了问题,我希望得到尊重,所以蒋逸华学会了尊重之后,我开始接受他,而我与何亚光之间,总有一个人在服从,否则随时引发风暴,可何亚光狂妄霸道得让人想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