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早已到了春花灿烂的时节。
而阳杺和阳枍,竟再无消息。
阳槿并不肯轻易放弃。自父亲自尽,她便猜到哥哥有心寻死,今日算是哥哥偿了愿,母亲也因愧身故,只丢下她来照顾弟妹,她万不可再将弟妹也都弄丢了。
哪怕真是应了从前的话,这阳枍真把阳杺卖了,她至少也要找回阳杺来。
可茫茫人海,又正值兵荒马乱的年代,她要去哪里找去?少不得要借助魏国之力。可她若想嫁入周家,如今便不好太执拗。
阳槿心中时常犹豫,所幸沈夫人心热,也不嫌阳槿麻烦,未曾因此有丝毫厌烦,反而觉得阳槿正当如此才对。由沈夫人出财出人帮忙去找,待又寻了半年仍是无果,阳槿才终于死心。
然而此乃后话。
如今单说阳槿头次病倒之后、两军交战之事。
周绎将武承思下葬后,招降了原本就不愿再替武岳卖命的被俘燕军,他一面下令原地休整一月,一面让人送信回镐城,要了一批粮草装备。
不过二十余日,粮草便先送了来;又十日,军备也补给齐备了。
魏军却不急着往前,每日整顿操练一番,演示各路阵法,入夜依旧回营帐中休息。
普通兵士虽不大懂,众将心中却都有数,陪着周绎又等了四日。
第四日上,果然便见两路燕军又来牧野,远远地与魏军对峙起来。
打听清楚领兵的是何人时,周绎不禁吃惊——他原以为燕国如今无人可用,太子又不能亲出,定是宁王领兵,哪曾料到来的是惠王。
“弟尝听闻惠王诡计多端,没想到竟也会带兵打仗呢。”周绰奇道。
“他会打个什么仗!”周绎不屑道,“他那点本事,留着算计燕皇还行。我看他这次带兵,就是煞费苦心算计了旁人才得来的。”
实情便如周绎所料,武承思死后,惠王好容易挤兑了宁王,得以奉旨带兵。
然武岳也不全信惠王。听说武承训时常在家研读兵法,便召他入宫对答,虽有些不伦不类,却也胜过旁的武氏子侄许多了,虽不能出个破敌退敌的主意,让武承训谨慎看着,燕军也不至于送死。
宁王有意阻拦,遂请旨带兵出征,武岳愈发忌惮,自然更是不肯。武承肃数次谏言,惹得武岳十分不快,不禁驳了武承肃,甚至问他是否质疑自己这个君主无能。
武承肃不敢再说,满腹心事不知如何排遣,回到东宫也是寡言鲜语。
阳筠看了原想劝上两句,却因想起武承肃防她疑她之事,将想好的话又咽了回去。
这天下已然定了是魏国的,她劝上几句,好了几天,顷刻便都要丧命于此,又有何用呢?
皇宫、东宫此时人人自危,世人均察觉这天下即将易主,只是宫外之人无论朝代更迭总能活命,他们这些入了宫、享了多年的福禄之人,怕是都要与燕国共存亡了。
于是,惠王为帅,武承训督军,领了七万人往牧野来。
说是迎战,其实更像是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