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汪双宝看出化妆师不是个善茬儿,神情讪讪,不再提要野鸡汤的事,临了又加了一份羊杂碎。?
他俩随着老板娘嘴努的方向注意到了,小饭店的左侧是一个挂着黑漆布帘子的放像室,一男一女堵在门口卖票收钱,四块钱放进去一位,时间不限。门口立着一个黑色立体声音箱,以把录像带上的声音同步传播出来作为招徕。音箱里一阵一阵传出来的大都是女人的声音,她们像是被什么东西塞住了音道,发音吐字一点也不清晰。
右侧是一家美容美发兼洗头泡脚的小屋门面,门面的大玻璃窗上写着两行红字:“低价消费,到位服务。”这样的小屋他们都进去过,别看小屋门面不大,里面的世界却深得很,往往要七拐八拐,进了旁门,还有左道,有时还要上楼下楼,等到了单间,小姐转出来,一对一的洗和泡就可以进行了。当然了,他们洗的是第二个头,泡的是第三只脚。
酒和羊杂碎先上来,可能是老板娘跟小姑娘说了,小姑娘把酒菜端上桌也没个好脸,往桌上一搁转身就走。
汪双宝扭头盯着小姑娘的屁股,一副恋恋不舍的样子。
王大伦则拿起杯子呷了一口酒,其实就是白开水,又朝标牌上醒目的广告瞄了一眼,吐槽道:“炖羊肉就炖羊肉吧,还保健羊肉汤啦!”
汪双宝回过头,叭了一口烟,道:“骗你呢,现在除了孩儿他妈,啥都假的。”
王大伦却反驳道:“孩儿他妈都不一定是真的。”
这时旁边的电视机里正放着远华走私大案的审判新闻。王大伦的目光被吸引过过去,听到电视里女主持介绍某位贪官的贪污数额,顿时惊讶道:“耶,乖乖!这货贪了几百万呐!”
汪双宝的位子正对着电视机,他叭了一口快要烧到过滤嘴还舍不得扔的烟头,指着电视机里贪官道:“崩了他一点都不亏,这跟俺村的支书一个球样!这几百万要是给我,我也开个窑。”
“人家戳死你啦。”王大伦笑道。
汪双宝则咋吧了一口小酒,颇为自负道:“矿上这点事,他们差远了!”
两人虽然一边喝着酒,一边闲扯着淡,但他们的心思并不在酒上或者是电视里审判贪官的新闻上,而是车站广场那些两条腿的动物上,四只眼睛通过敞开的大门,不住地向人群中睃寻……
“咔!”李阳大喊一声,这次他没马上喊过,在监视器里又看了一遍回看,确认客串老板娘的化妆师和客串服务员的艺校生的表现没啥毛病后,果断喊道:“过!”
至于两位主角的表演,早已超出了李阳的预期。如果硬是要说汪双宝的表现多多少少还有那么一点表演痕迹的话,王大伦绝对是浑然天成。
监视器里的王大伦就坐在那里,喝酒、抽烟、聊天,眼睛时不时地往外扫,这一刻他的身上找不到一丝演员的气息,妥妥就是民工一枚。
俗话说: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前几天的拍摄,李阳觉得汪双宝的表现堪称完美,但现在王大伦显然还要半筹。果然是一份价钱一份货,此时他甚至都有给王大伦加戏的想法。
虽说王大伦挂着男一号的头衔,但实际上他和汪双宝、汪宝强的戏份差不多,都算主角。但三人的片酬却是五十万:五万:两千,完全不成比例,要是不给他加戏,就连李阳都觉得亏得慌!
同时李阳也不忘教导坐在他身后,被他要求现场观摩学习的汪宝强,指着监视器上定格的王大伦叉开腿斜坐着的画面,道:“瞧见没有,什么叫表演?这就叫表演!宝强,你知道当初我为什么会选你吗?”
“为啥呢?”汪宝强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这傻小子此时还沉浸在震惊之中,之前要说汪双宝演的象民工,在他眼里人家毕竟是“老艺术家”,而且本来就长的又土又丑。但是王大伦不同,你没见他昨儿个来的时候穿着的那份时尚劲儿,身上散发出的那种强大的气场,都是他不敢直视的那种。咋就一转眼变的民工还要民工呢,就象他们老家村头二狗子他爹,每次出门打工就是这副吊样。
原来这就是表演!这就是影帝!汪宝强隐隐兴奋起来。
“我之所以选中你,就是因为你的自然和真实。我不要你去扮演,也不要你去模仿,我不要你的刻意,因为你就是凤鸣,你原本怎么样,现在就这么样,你明白吗?哎,我跟你说话呢!”
李阳原本在不厌其烦地教导汪宝强,但说了半天却见他坐在那里嘿嘿的傻笑,不由生气地推了他一把。
“喂,我刚才跟你说的,你听明白没有?”
“导演,你刚才说啥呢?”
“……”
李阳此时甚至有种:我怎么找了这么一个货来演元凤鸣!的懊恼。
没办法,他只得再次跟他说了一遍,最后特别强调:“我不要你刻意地去演‘凤鸣’,待会你就跟你在京城找工作一样,就在那边转悠,你不是演,你就是你!就跟前两天一样,你只要抓住你前两天的感觉就行了,明白吗?”
这傻小子这次总算听明白了,连连点头道:“知道了导演。”
……
小饭馆里,摄影师刘勇红和策划兼摄影助理花清正在调整机位,王大伦和汪双宝坐在原来的座位上小声地对着词。
广场上副导演鲍震江正忙着跟群众演员说着戏,还有录音、化妆、服装都在各自忙碌。经过一个多星期的磨合,这个草台班子已然正在逐渐走向正规。
看着这一切,李阳颇感欣慰甚至感到自豪,感觉自己正在完成一件大事,不由意气风发。
“摄影,OK!”
“灯光,好了!”
“录音,没问题!”
“……”
随着剧组工作人员各自准备完成,李阳中气十足地喊道:“好!Acti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