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咱们多少年没见了,一见面就让我给你点烟。”
秦宥在烟雾缭绕中缓缓吞吐中,却不料忽然被呛住,不由咳了起来,冯义博懒懒地抬眼:“怎么,这么多年没见,连烟都不会抽了。”
秦宥长长叹谓一声:“好些年没抽了。”
“因为他吗?”冯义博突然问道。
“当初我们可是学校里最无法无天的小混混,结果你一转校就变校草学霸了。咱们都多久没了联系,如果不是他,你也不会想到我吧。”
沉默了好几秒,秦宥低声说道:“上次谢谢你了,如果不是……”
“我命大着,一场车祸而已。”冯义博拿起杯子,将剩余的咖啡一饮而尽:“而且,你现在是我的老板了。”
他转头看向秦宥,质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房子和车子我都替你安排好了。”秦宥将钥匙递给冯义博:“以后,我们尽量少见面……”
秦宥话还没说完,就被人钳制住了手臂,冯义博看着他说道:“如果你不想说,不要紧,但是我希望你可以不要做后悔的事,不要像我一样等人失去了才……”
秦宥眼底滑过一抹诧异:“他怎么呢?”
冯义博叹了口气,一张本就成熟的脸显得愈发沧桑了:“车祸,人没了……”
“对不起。”
冯义博伸手拍拍秦宥的肩膀:“所以,你一定要想清楚,能活着在一起就已经很不容易了。现在还有机会,还来得及。”
秦宥站起身,从上而下地看着冯义博:“你搞错了,我没有后悔。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等等,”冯义博大声叫住转身离去的秦宥:“那你找我来,又算怎么一回事?”
可对方却像是没听见一样,步履不停,只留下了一个决绝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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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色的天空,白色的云朵,橙色的太阳,绿色的草地,五颜六色的花朵,还有两个手牵着手笑哈哈的小人,这就是谭轻水刚刚画完的画。
他放下手中的蜡笔,心满意足的将自己的画作欣赏了一遍后,就凑到了秦因书身旁好奇地问道:“小书,你画的是什么啊?”
与他笔下的绚丽多彩不一样,秦因书一整张画只有黑白两种颜色,虽然线条流畅生动,却隐隐透着一种压抑的感觉,谭轻水不开心地撅了撅嘴,然后眼睛一亮,献宝似的把自己的宝贝蜡笔送到了秦因书眼前:“小书,我们来给它涂颜色吧!”
“不是有黑色和白色吗?”秦因书顿下手下的动作,抬头看了看谭轻水。
“可我、可我……”谭轻水扭捏地背起来双手,他不去看秦因书,嘴巴却嘟得老高,一脸的委屈神色:“我不喜欢这样。”
“世界本来就是这样的,等你长大了就懂了。”
“呜呜,我就是想涂成五颜六色的嘛,呜呜……”谭轻水难过地垂下头,似乎秦因书再不从他,金豆豆就要掉下了。
秦因书无奈地叹了口气,都怪他,他一个大人跟小孩子讲这么多干什么。一眨眼的工夫,他便换上了一副灿烂童真的笑容,拉了拉谭轻水的小手:“阿水,阿水,我们来玩过家家好不好?”
“好啊好啊!”谭轻水高兴地拍起了手,全然忘记了哭泣:“我当新郎,你当伴郎!”
秦因书刚想一口应下,却发现了一点不对劲:“那新娘呢?”
“两个新郎不行吗?”谭轻水像看弱智一样看着秦因书。
“当然可以。”秦因书雀跃了起来:“所以我们两个都是新郎?”
“不对不对。”谭轻水摇摇头,理所当然地说道:“我是新郎,你是伴郎。”
秦因书差点一口老血吐了出来,可看着谭轻水那张粉嫩的小脸,他怎么也生不起气来,只好循循善诱道:“我们有两个人,又有两个新郎,那就是你当一个新郎,我当一个新郎了。”
谭轻水一脸古怪地看着秦因书:“可我已经有新郎了,而且已经说好了。”说到后面,谭轻水的声音越来越小,脸上透着些许不正常的红晕。
“谁?”秦因书努力挤出一抹微笑。
谭轻水紧紧闭着嘴巴,双手捧着像桃子般红透了的脸蛋,一双明亮的眼睛水润润的,整个人显得既紧张又羞涩。
这下好了,秦因书之前没吐出来的老血又咕噜一下咽了回去,差点被呛个半死。
“他是谁?”他目不转睛地盯着谭轻水。
“是、是小飞机。”
谭轻水害羞得低下了头,支支吾吾道:“其实、其实我也没有见过他……但是我知道他就住在我隔壁,他叠的飞机总是能从隔壁飞到我的房间来。”
“既然你没有见过他,那你怎么和他说好的?”秦因书继续质问。
谭轻水拿起床上的一只泰迪熊塞到秦因书怀里:“我是和小贝说好的。”小贝就是这只毛茸茸的泰迪熊。
秦因书显然不太能明白谭轻水的脑回路,有几秒钟的功夫,没太能做好表情管理的工作。
谭轻水扬起脑袋:“我已经跟小贝说了,我要让小飞机当我的新郎,所以小飞机就是我的新郎。”
他口中的小飞机自然指的就是隔壁的小男孩,别问谭轻水为什么知道这个素未蒙面的纸飞机爱好者就是个男孩子,还是个和他差不多大的小男孩,毕竟少男情怀总是诗。
秦因书一把掀开窗帘,看向隔壁那栋黑黢黢的宅子,继而转过头来看着谭轻水:“你弄错了吧,这一家没住人。”
“不,住了人的,小飞机就住在里面。而且我还见过小飞机的妈妈,不过,”谭轻水嘟起嘴似乎在苦恼着:“小飞机好像不怎么喜欢出门。”
“你什么见到的?”秦因书追问道。
“有好几次我晚上起床尿尿的时候,就看到小飞机的妈妈从外面回来了,不过天太黑,我也没看到她长得什么样子。”
“是吗?”秦因书又瞧了隔壁家黑布隆冬的宅子一眼,大概有几分明白了。
他的阿水还太小了,还处于相信童话故事的年纪,他像阿水这么大的时候也喜欢胡思乱想,分不清楚幻想与现实,还以为圣诞老人是真实存在的呢。
“你不信我吗,小书?”谭轻水虽然年纪小,但并不蠢,他闷闷不乐地鼓起腮帮子问道。
“我当然相信你了。”秦因书连忙安抚道。
他看着比自己低了半个头的谭轻水仰着脑袋,脸蛋鼓鼓的,就像一只嘴里塞满了松子的小松鼠,心里某处犹如被羽毛轻扫了一下,忍不住低头在对方粉嫩的小脸上偷了个香。
然而就在此时,正愉快交谈着的舒望和刘黛柔一并推门而入了。
“什么?建议我带二娃去做个智商测试?不用了不用了,他随我,聪明是聪明,但还没到天才的地步……咦,怎么不说话了?”
舒望看着刘黛柔就这样在自己眼前愣住了,一头雾水地转过头,于是也愣住了。
眼前分明就是少儿偶像剧现场,两个萌娃身边仿佛正冒着粉红色的泡泡,舒望几乎都能嗅到空气中恋爱的酸臭味了。
“阿嚏!”刘黛柔忍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喷嚏,万分尴尬地揉了揉鼻子:“呵呵呵,我好像闻到了水蜜桃的香气。”
然后心虚地看向了同样一脸懵逼的舒望。
她怎么有一种撞破□□的感觉呢?不对,早恋是不对的!咦,还是不对不对,小书和小水只是两小无猜,闹着玩的……唉,不说了,怎么突然就好想念出差在外的老公……
舒望到底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很快就由惊讶恢复了正常,只是刘黛柔的空虚寂寞冷似乎也传染了他,突然间脑子里就浮现了沈景行的面容……
谭轻水本来很坦然自若地接受着来自自己最好朋友的一个爱的亲亲,可当两人大人闯进来后,不知为何,脑子突然就“嗡”的一声乱掉了,就连耳朵根也红透了。
他一把推开嘴唇还印在他脸上的秦因书,迈着小短腿急急忙忙地跑到刘黛柔身边,紧紧抱住自己妈妈的大腿,害羞又懊恼地把自己通红的脸蛋埋了进去,却不知两只透红的耳朵还留在了外面。
而另一旁,舒望还在胡思乱想着,就听到了秦因书平静到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的声音:“小爹,我们回家吧。”
低下头,果然就看了秦因书故作老成的小肥脸。
可当秦因书扭头向躲在刘黛柔身后的谭轻水告别时,脸上的表情立即变了,满满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了,就连声音也多了感情的起伏。
“阿水,我要先走了。不过,你无聊的时候可以把小贝当我,跟它说说话,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好了好了。”再听下去,舒望都想大义灭亲了,他一把抓过秦因书,对刘黛柔母子笑着告别:“小柔妈妈还有阿水,我和小书先回去了,下次再带他来找你玩。”
说完,就拖住似乎还有一万个字讲的秦因书,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出了谭家的宅子后,舒望立即教育起了秦因书:“秦因书同学,虽然我知道你是个成年人,可别人不知道啊。你要记住你现在是个小学生,还是个刚上小学的小学生,别人才刚开始玩lol,你却跑来谈恋爱,未免也太腐朽了吧。你重生你就天下无敌吗?如果坏人知道了,把你抓去解剖,我看你怎么办……”
舒望还想继续讲下去,却发现秦因书完全一副右耳进,左耳出的模样,再仔细一看,秦因书正一脸魔怔地盯着谭家隔壁的宅子。
舒望回头看了看那没有半点灯火的宅子,顿时有些不解了:“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秦因书眼神一亮,拉着舒望的手臂:“小爹,你看到没,刚刚那栋房子里亮了一下灯,虽然只有一下下。”
舒望又回过头去看,可依旧一头雾水:“没有啊。二娃,你是不是看错了,你刘阿姨跟我讲过,他们隔壁一般不住人,这家的主人只是偶尔度假的时候会过来小住下,但也就一年一两次吧。”
“小爹你等等我……”秦因书也不听,忽然拔腿冲那栋宅子跑去。
只是他还没到达终点,突然就直扑扑地倒在了地上。
“二娃!”仅仅三秒,舒望立即冲刺了过去,当在他扶起昏迷不醒的秦因书时,心头竟是疼痛难忍,不能自已。
不过好的是,闻声而来的刘黛柔替他们拨打了120。
“你还好吧?”刘黛柔向舒望伸出手。
舒望缓了一会,总算好多了,他冲刘黛柔露出了一个虚弱的笑容:“我没事,谢谢你。”
可就在抬头的那一刹那,他看到了刘黛柔脸上的一闪而过的惊恐,虽然只有短短一秒。
“怎么呢?”舒望忙问。
“没什么没什么。”刘黛柔捂住嘴使劲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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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十二点,这时一天中最清闲的时刻了。
此时,大多数人已经沉沉睡去了,漆黑的街道上行人寥寥无几,但医院却从来没有清闲的时刻,即使在深夜,依旧是灯火通明。
沈景行接到了舒望打来的电话,从床上一跃而起,急急忙忙赶到了医院。
他首先看到了坐在病房外,双手抱头的舒望,悄无声息坐在了对方身边,替他披上了自己的大衣。
舒望抬头看向沈景行,无神的双眸以及眼下的黑眼圈顿时一览无余。
他沙哑着开口了,就连声音也染上了浓浓的憔悴:“你来了……二娃,他还没醒……医生说他是营养不良,可是怎么可能?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绝对不可能营养不良……他会不会是得了什么病?什么很可怕的病?”
沈景行握住舒望的肩头,让他靠向自己的肩膀:“别想了,先休息休息。”
舒望一反常态地没有拒绝,他轻轻靠在沈景行坚实的肩膀上,目光一直看向对面的病房,始终不曾离开。
那里面睡着一个他最要的人。
“我突然觉得好恐惧……怎么办?如果真的是……”冷意渐渐袭来,舒望裹了裹沈景行披在自己身上的大衣。
“就在刚刚,二娃晕倒的时候,我觉得我的头好痛心也好痛,,就好像我要失去他了一样……可是这怎么可能,他明明就在我身边,我们明明就越过越好了,你说是不是?你说怎么可能呢?”
沈景行轻轻拿开舒望紧握着自己的右手,用双手捧住:“嗯,不可能。”
舒望这才好受了些,他看向沈景行,眼眶有些湿润:“谢谢你,在这种时候陪着我。”
他继而深吸了口气,似乎在做一个重大的决定:“刚刚我一个人的时候,想了很多,总会有人来……总会有人来成为二娃他的新爸爸,你会后悔吗?你要我再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也行……”
“我不需要机会,也不会反悔。”沈景行先一步说道,他拂去舒望耳边的发梢,低头轻轻在舒望的唇上印下了一个吻,一个真实的,湿润的,期待已久的吻。
两秒钟后,舒望自己先分开了,他看着对面病房,心中懊悔不已:“二娃还躺在那里,我却在外面跟你……唉,我真是太不称职了……”
沈景行伸手揽住舒望的手臂,让他靠近自己的怀里:“他会希望你幸福的。”
这时,从一旁走过的小护士实在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吐槽道:“现在的家长怎么就这么不相信医生呢?说了是营养不良就真的是营养不良,你家娃现在正在房里睡得跟猪一样呢,明天就好了。谈恋爱就谈恋爱,也不要弄得跟偶像剧一样,还搞得跟生离死别似的……哼!”
第二天,秦因书在医院的病床上迷迷蒙蒙地睁开了双眼,除了身下的床板太硬,再也感觉不到什么别的异样。
昨天晕倒时那场钻心的痛苦仿佛就要一场抓不住的梦,梦醒了,人也恢复了正常。
“二娃,你真的没有感觉到不舒服吗?”在秦因书再三要求下,舒望准备带着他出院回家,可临走前还是忍不住再三询问了起来。
秦因书拿起一盒纯牛奶,□□吸管,大口吸了起来,不到一分钟,牛奶盒就瘪了下去,他淡定地将盒子掷入垃圾桶,抹了抹嘴巴:“舒先生,这是你问的第十遍了。我非常确定地告诉你,我很好,我没有一点不舒服。”
“对啊,舒先生,李医生已经说了,你儿子只是轻微营养不良而已。”一旁年轻貌美的小护士也跟着帮腔道:“今天医院给小朋友又做了一次全身检查,真的什么事也没有。”
“也对,可我就是觉得哪里不对劲。”舒望苦恼地打量着白白嫩嫩,白玉团子似的秦因书,怎么也没有办法将他和营养不良联系起来,对他来说,这着实诡异得很,不过再想想,重生这种诡异的事都能发生,别的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好吧好吧,二娃咱们先回家吧。”眼看房门外又来了一批新收的病人,舒望也不怎么好意思再打扰医护人员工作了,牵着秦因书的手护着他从床上跳下,可在推门离去前心头还是有几分不放心,又回头同护士询问了一番才安心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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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月后。
秦因书依旧活蹦乱跳,一点事儿也没有,这也才叫舒望渐渐放宽了心。
不过,另一件事却上了他的心头。
他还是觉得有人在跟踪他。
这种感觉最开始于一个月前,舒望清清楚楚地记得那是一个天色阴沉的秋日下午,他如同往常一般去接秦因书放学回家。
他们路过街边的书店,走过第一个红绿灯,在奶茶店逗留五分钟,再走过第二个红绿灯……可是无论他们在哪,就在他们背后,似乎有个黑色的影子始终跟他们保持着二十米的距离。
然后当他回头的那一刻,每个人都完美扮演着自己的角色。上班族健步如飞地赶向地铁站,穿着校服的情侣手拉着手慢悠悠地压着马路,刚放学的小朋友为了路边的小吃不肯挪动脚步,一脸疲惫母亲无奈地掏出钱包,送快递的送外卖的小哥骑着电动车飞速驶向各自的目的地,没有一个人是奇怪的、突兀的、跳脱的。
可是这种古怪的感觉却始终从他心头上挥之不去,接着愈演愈烈,成为了如影随形般的存在。他和沈景行约会,去楼下遛狗,送秦因书去谭轻水家补习……
而今天,刚和秦因书看完电影回家的舒望又再一次感受到了这种压抑的逼仄的似乎要把人赶到一个阴暗角落里去的感觉。
这些天,他为此受了不少折磨,于是在今天他终于拨通了打给冯义博的电话:“我不都跟你讲过了吗,不要再跟着我了吗?这样有意思吗?你到底想要什么?咱们直说行吗?”
然后,回应他的是长达半分钟的沉默。
接下来,才是冯义博喑哑的声音:“我没有跟踪你。”
这下轮到舒望沉默了,他不安地抓了抓胳膊,艰难地问道:“你……真的没有骗我?”
即使他们相隔不知多少公里,手机那头的叹气声依旧是那么清楚:“我承认,我之前跟踪过你,被你发现了,那是因为秦宥让我跟踪我。不过,自从那次后,我就没跟踪你了,我换了份工作。”
“什么事工作?”
“保镖。”
“等等,你和他竟然认识?我怎么不知道?!”舒望忽然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冯义博轻笑了一声:“你不知道我,不过我一直知道你。”
“是吗?听起来又是一盆狗血,但是我不想再听卖关子的话了,我只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和秦宥到底是什么关系?”
在舒望的严厉质问下,冯义博放低了声音:“你知道秦宥是高二才转去你们高中的吗?”
“你是说……”舒望沉默了会,说道:“你是说你和秦宥之前就认识了?你们是一个学校的?”
“嗯,差不多吧,但有件事你肯定不知道,我和秦宥那时虽然是学校的风云人物,但却不是怎么正面的,换句话说就是高中的混混头子吧。谁也没想到他去到你们高中后,就变成学霸校草男神级人物了吧。你应该知道这是为什么吧?”
“哦,我当然知道。”舒望看向放在一旁茶几上的报纸,封面头条就是秦宥要同蒋经兰下个星期结婚的消息。“为了他的女神嘛。”舒望淡淡地说道。
“你怎么会这么想,他当然是为了你。”
舒望打了个哈欠:“好吧,那就当他为了我,可他不是都要结婚了吗?”
“所以你应该去阻止他啊!”另一头的冯义博陡然激动了起来。
“我为什么要阻止啊?难道去抢婚吗?老冯啊老冯啊,没想到你外表挺硬汉的,内心却跟个偶像剧看多纯情少女一样。”舒望往嘴里塞了一颗葡萄,含糊不清道:“而且,我又不喜欢他了。”
“你……确定?”
“嗯。”舒望停下了继续往嘴里塞葡萄的动作,语气也忽然郑重了起来:“顺便告诉你一句,我也要结婚了。”
在舒望刚刚放下手机的那一刻,一个温暖的怀抱就从背后抱住了他。
那低沉好听的声音就在他耳边响起了:“什么结婚?谁要结婚了?”
舒望按住沈景行的双臂,在他怀里转了个身,正面迎上那张沉着的俊脸:“我有说谁要结婚吗?嗯,我想想。”
他“嘶”的一声倒吸一口冷气,露出了些许苦恼的表情,可转而就展开了笑容:“我是说我要结婚了。嘿,”他拍了拍沈景行的手臂:“你想要跟我结婚吗?”
这始料不及的提问令沈景行的表情足足怔楞了三秒,然而当他回过神来时,舒望已经离开去做自己的事了:“别放在心上,我只是随便说说而已。”
“结婚有什么好的,结婚就是迈进坟墓,谁想结婚啊?欸,对了……”舒望一边喋喋不休地抱怨着,一边快速搅动着手中要来做蛋糕的蛋液,可忽然之间,他感受到了死一般的寂静,回头一看,沈景行果然已经不见了。
舒望回过头,继续着手中的动作,只是声音低落了些:“就说了,婚姻果然是坟墓,猪才想要结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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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上没有比老妈的婚礼和前夫的婚礼是同一天更凑巧的事了。
为此,舒望还暗自松了口气,这样一来他也算是得了一份清闲,媒体的狂轰乱炸式的报道终于不用来强女干他的眼睛了,他只用一心一意地看着自己的母亲重新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老沈,别忘了,咱们三天后见。”在火车站,舒望带着秦因书和沈景行进行着最后的告别。原本是三人一同去参加舒明心婚礼的,只是沈景行临时有事,只好他与秦因书先行出发,沈景行三天后再与他们会合。
“嗯。”沈景行淡淡应了一声,如一座泰山稳稳地定在那儿,丝毫没有一丁点动弹的痕迹。
舒望试探着问:“你先走?”
“你先走。”沈景行眼皮也不抬一下。
舒望坚持:“还是你先走吧。”
“你先走。”沈景行依旧重复着。
“不,你先走。”舒望的脾气也撅了起来。
“你先走。”
“你先走。”
“你先走。”
“你先走。”
……
两人小孩子斗嘴一样不休不止的魔音在秦因书耳朵里进了又出,出了又进,一脸生无可恋的他麻木地扯了扯舒望的衣角,又指了指自己的手表:“还有十分钟分钟,再不进去就进不去了。”
舒望的表情瞬间纠结了起来,他看了看表,又看了看沈景行,拜托道:“你先走,真的不行吗?”
可回答他的只有无声的空气和沈景行坚定的眼神。
“好吧好吧,那我们走咯,你自己保重啊。”
协商未果的舒望垂头丧气地转过身,一手牵着秦因书一手拉着行李箱便要迈开步伐。可就在这时,一只有力的大手握住了他的手腕。
“我跟你走。”沈景行那时是这样说的。
然而一个小时后,舒望才意识到沈景行简直是有病,陪他们坐了一站,然后又搭另一趟火车原路返回。
“小爹,别骂人沈叔叔了,你已经骂了半个小时。”秦因书无奈地开口劝道。
舒望看着一旁空下的座位顿时觉得心痛不已:“这不浪费钱嘛。“
秦因书在心中默默翻了个白眼,面无表情地说道:“那你可以不要一边骂,笑得合不拢嘴吗?”
“嗯?”舒望装腔作势地瞥了一下秦因书,可还没一坚持一秒就破功了:“哈哈哈,我就是乐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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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舒明心婚礼前,舒望和方从青叙了叙旧,又同秦因书把水都逛了逛。在婚礼前夕,他和秦因书又来到了后街,那条记录着所有心酸与美好的街道。
皓月当空,晚风习习,舒望和秦因书坐在一家大排档里,手里拿着两瓶汽水,无不感概的店外依旧川流不息、飘香四溢的街道。
哦,对了,这家新开的大排档就是曾经的凉茶店。
老板娘显然不认识舒望,一边给他们上菜一边热络地招呼着:“这小娃娃可真可爱啊,俺以前咋没看到呢?你们是新来的吧,以后有啥不懂尽管来问俺!”
舒望笑笑,不予回答,直起身子拿起汽水瓶与秦因书撞了撞。
这个城市还是那个城市,这条街道还是那条街道,没有因为他的去与留而产生任何不同的变化,唯一不同的是他兜里有钱了,一下就从服务人员摇身变成了被服务人员。
虽然这钱来的有几分无耻,不过……有钱的滋味真他妈爽!
一顿饱餐后,舒望与秦因书来到了之前在水都住的房子。令人没想到的是,才刚刚走楼下,就发现沈景行伫立在那里。
舒望忍住想笑的冲动迎上去:“不是说明天才能来的吗?”
“可我想你了。”沈景行坦然道。
“咳咳,我是不是该回避一下?”彻底被无视了秦因书大声彰显着自己的存在感。
沈景行握住舒望的手:“走吧,我送你回你妈家。”
舒望疑惑地抬头看他:“都来了,不再看一下吗?”
“这是过去,可我们需要的将来。”
舒望想想也是,他应该把所有在水都的记忆埋葬都是,于是换上笑容,用另一手牵起秦因书的手:“时间不早了,那我们赶紧回去吧,小沈同志,舒明心女士很想见见你一面啊……”
就在舒望一脸幸福地絮絮叨叨的时候,默不作声的沈景行忽然问道:“你今天看新闻了没有?”
“新闻?”舒望一头雾水地看着沈景行。而秦因书则抢先抱怨道:“没呢,沈叔叔,我小爹今天带我到处玩了一天,吃了一天,我腿都快断了!明明是他自己想玩,还说是因为我……”
舒望偷偷掐了掐秦因书,连忙嘻嘻哈哈地糊弄过去:“你别听他的,他就是老看不惯我们秀恩爱,才故意诋毁我的。”
“小望,”沈景行忽然停下脚步,深邃的眼眸直直望着舒望:“我觉得你有权知道这件事。”
沈景行异常严肃的模样弄得舒望难免有几分紧张,他笑着往后退了几步:“等等,你这话有点不对头啊,给我一分钟准备准备啊。”
“哈——呼——哈——呼——哈——呼……”舒望非常认真地深呼吸着,然后冲沈景行比了个“ok”的手势:“好了,我……”
就在他露出笑容前,沈景行一把抓住了他:“秦宥死了。”
好巧不巧,远处大楼的led屏上也正在播放着这条晚间新闻:“据悉,今日上午,秦氏集团继承人之一秦宥车祸坠崖……”
舒望愣了几秒,然后眨了眨眼睛:“嗯……所以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别……”沈景行试图捉回舒望挣开的胳膊“别这样。”
“但是我真的很好啊,我没关系啊。”舒望努力笑着,努力证明着自己很ok。
“你们也许会觉得我有这样那样各种复杂的心理活动,但是这么久了,我早就忘记他。一开始,我强迫自己不去想他,可后来,慢慢就变成了我懒得去想他。因为他对我来说,就是一位无关紧要的路人甲,想他一下都是在浪费我的脑细胞。当然,如果你真想要我说些什么,我只能说三个字。”
舒望的目光缓缓从沈景行和秦因书的脸上扫过,声音冰冷刺骨。
“死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