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似乎看穿了墨焰的挣扎,出口的话充满了蛊惑。
“焰儿,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逼你嫁给我,是我强迫你顺从于我,你至今为止只不过是不断的在承受结果。你并非自愿,所以也没有什么好愧疚的,埋怨我不就足够了么?”
“人在痛苦的时候难道不应该放弃思考来让自己更轻松一些吗?”
红莲之焰重重的砍在金刚杵之上,发出脆然的声响。帝释天的话语正是对墨焰最大的诱惑。毫无疑问,那是最让她轻松的做法。接受她,不去想是否正确,偶尔忆起的时候,只要欺骗自己这一切都是没有办法的事就可以了。
欺骗自己那些仇怨都已过去,又或者,自己没有办法抵抗须弥之主的权力,再或者,自己是为了阿修罗一族的存亡。她有许多理由可以说服自己来屈服帝释天,也屈服于自己的感情。
痛苦挣扎的根源是,她的理智在抵抗这些的诱惑。
帝释天总能看穿她的弱点,叫她无处可逃。
百年之前那一场决斗最后以帝释天的胜利告终,可那并不意味着墨焰在修为与武技上比她更弱。然而,旗鼓相当的实力最后决定胜负的往往是比谁更狠。
这点上,墨焰是绝没有赢帝释天的可能的。
善见城的建筑十分坚固,可就算如此,二人缠斗了一刻钟后,汤池也已变得破烂不堪。战斗地点迅速转移扩大,波及到了别处。
帝释天在来胭脂舍之前就已经嘱咐过青筝,不管发生任何事都不得让侍卫们介入其中。苏摩与乾达婆前段时间便被帝释天调派了出去,此时不在须弥山。两位副侍卫长领兵将胭脂舍团团围住,无论是侍卫还是女官都只能焦急的在胭脂舍外围观。
战斗一直入了夜,砗磲城那些飞檐斗拱的建筑连片地倾倒,树木植被荷池回廊也大多被毁。
祥云瑞雨已被控制起来,此时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天空中那偶尔乍现的亮光干着急。
青筝不停感叹帝释大人好大的阵仗,果然每次总是不同凡响。直听得她身边的红韶浑身发毛,寒意不断。
墨焰毕竟这些年越发体弱,百年之前还能勉强坚持个三天三夜与受伤的帝释天拼个平手,如今一日已是叫她后力不足,慢慢便落了下风。
她从一开始便明白自己必输无疑,却仍不肯放弃挣扎。诚如帝释天所说,做过努力却仍旧无法改变,将一切推到自己的无能为力和对方的霸道逼迫上,就会让她好受一些。
若说起虚伪自私,墨焰觉得,自己其实并不比帝释天差。
帝释天见她一味闪躲,速度与攻势都慢慢减弱了下来,便明白她已力有不逮,更是加快了进攻的步伐。
到了此时二人差距已是悬殊,墨焰败下阵是迟早的事。帝释天连追了墨焰三个阶道后,墨焰终于不再躲逃,返身而回长剑直指帝释天胸口。
帝释天作为佛界护法神自然难用那些利器,她的金刚杵不似刀剑锋利却自有一番战法,尤其是针对这些利器。九股杵头缀饰摇铃,最适钳制刀剑。
墨焰身形已缓,帝释天手上微动提杵迎上,红莲之焰的剑身便被卡在金刚杵头之中。墨焰似是确实后继无力,只深深望了对方一眼,便放开手来直直的向下落去。帝释天哪里能见她受伤,立刻俯身追上将她抱在怀中,缓缓落在了一方寝宫的琉璃顶之上。
“你应当乖乖听话了。”帝释天抱着她,低声叹息道:“你已然做了自己能做的全部来抵抗我,现在,应该听我的话了。”
“或许还并不是全部。”墨焰的声音虽然虚弱却十分冷静。她的话音未落,帝释天便感觉到后心口被什么锐利的东西抵住了。
“虽然无法取你的性命,却也足够叫你一段时间不能动弹。帝释天,你确定要冒这么大的风险么?”
帝释天愣了一愣,然后轻轻笑了起来,也不知是在笑什么。她像是没有听到墨焰的话,也好像没有感觉到背后的威胁,身体竟还向后仰了一仰。
然后,墨焰看清了她面上的神情,带着笃定的戏谑。好像在对她说,墨焰,你舍不得。
墨焰,你舍不得。
是了,帝释天总是能看清她的弱点,叫她无处可逃。
她狠着心将匕首送入了一寸,见到帝释天微微皱了一皱眉头,心口竟也跟着痛了起来。好似,那尖锐刺进的是自己的身体。她闭上眼不愿再看,身体已虚弱得只能倚在帝释天身上,握着匕首的手却没有丝毫的放松。
“帝释天,你其实根本没有吃那些东西吧。”
帝释天忽略背后的疼痛,微微弯了弯腰将墨焰打横抱了起来。
“或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