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
直到瓢泼大雨气势散尽,化作淅淅沥沥的小雨,她始终盯着他离去的方向,却再也没见那道熟悉的身影。
她说过会等他,一直等他,他若不来,她会去寻他,可她不敢去,怕他回来时找不着她。
“公主。”
这场漫长的等待,仿佛一场较量,在这人声响起的时候,终于破了僵局。
楼梯口不知道什么时候上来三个人,最前面的那个,她认得的。
“他呢……”
她没有起身,只是平静地看过去,“他在哪里?”
“公主,您问的是谁?”
那人笑着缓步而来,“您被掳走之后,卑职可找您找得好苦,还请您……”
“他在哪里!”
话音未落,便被厉声打断,女子冷笑看他,“你告诉我,伏尧在哪里!”
“陛下?”
层寂面露诧色,不解道,“陛下自然在宫里,您跟着卑职回去,自然便见得到他。”
“……宫里?”
兮予愣了愣,“原来他……先回宫了么?”
“可是……他说过要带我回去的。”
他说的是,他带她回家,那么便该是他本人带她回去,难道不对?
“带我去追他。”
她忽地起身,步步逼近层寂,“他既要回宫,为什么不等我?和我一起回去很丢脸么?这么急着要抛下我!”
她沉厉的脸色竟看得层寂心中一颤,随即尴尬笑道,“公主,您在说什么?陛下他在宫里,并未前来朝州城。”
“……什么?”
她呆住了,“……可是,这些天他明明一直与我在一起。”
“公主……您是发糊涂了么?”
层寂笑得更苦了,“您被掳走的这段时间,陛下一直在宫里忙于政事,又怎能来这千里之外?您若不信,可以问问我身后这些侍卫,或者,自己回宫问问别人也行。”
什么?
什么意思?
她彻底怔住了——如果伏尧一直在宫里,那么,这些天陪着她守护她的人又是谁?
天底下,会有两个伏尧么?
不……不……
那人的笑,那人的暖,那人臂弯的温柔,如此熟悉,如此清晰,怎可能会是别人?怎可能只是幻象!
“——我不信!”
她笑了起来,“定是他让你来骗我!他又怎骗得过我!”
“好!很好!你不来!我便去寻你!”
她目光近似癫狂,在层寂等人诧愕的目光中,脚步不停地朝楼下冲去——她要去寻他,她知道他在!
层寂皱了皱眉,却没有阻拦,他知道,他拦不住,也不必拦。人再偏执,撞破了头,流尽了血,自然便会回来,事实如此,总得认清。
“伏尧!你给我出来!我知道你在!”
淅淅沥沥的雨中,人影匆匆,沉静而压抑,却有个女子一身湿透,披头散发似疯子一般,在这大街小巷中不断地呼喊嘶吼着一个人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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撑伞披蓑的人们路过,诧愕中瞥过那娇柔的身影,心想又是哪家的弃妇,又或者有如何的惨遇,而同情也好,嘲笑也好,都不过看戏的心,别人的痛,再痛再苦,也是别人的罢了。
“大人……这样真的好么?”
一直沉默着跟在后面的三道人影,终是有人不忍吭声。
“……”
层寂不语,然而原本轻松的神色却也渐渐转为蹙眉。
“女人就是这样,折腾累了,就会消停了。后宫那么多女子,个个都去哄着陪着,还不得乱套。”
他故作轻松笑道,孰料瞧见前方情形,顿时神色大变!
只见那道柔弱的身影,竟不知何时登上了一旁的酒馆三楼,绣鞋蹬在窗沿,正冷冷地看向下方,清冷女声穿破雨雾,清晰得刺痛耳膜。
“伏尧,你有本事这么躲我,那我便去奈何桥上守你,你避得我一时,避不过你百年!”
说罢,竟真的一个纵身跃下,在众人的惊呼声中,流星般划破雨幕,直朝地面而去。
她便不信,他会真的狠心如斯,会真的弃她不顾!
她以命相搏,赌赢了,便要他好看,赌输了……输了便输了。
落地之前,耳边风声呼啸而过,她再度坠入一个结实的怀抱,然而睁眼,却依然不见那熟悉的容颜。
只有层寂紧紧拥着她,目光中一丝复杂痛色一闪而过。
“陛下说……他在宫里等您。”
“等您……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