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
甚至有时还会索性将马车抛弃,一行人徒步钻入深山老林,前头赶路,后头便有人来销毁行踪,掩埋痕迹,待得行过一段,便又会出现新的车队来接应,再快马加鞭地赶一段路。
如此反复,一切都仿佛有预谋般,安排得紧紧有条。这般连躲带逃地行了大半个月,如今四围已连羲国人的影子都很少见到,想必即便有跟梢的人也已被甩得差不多了。
而兮予只是在旁这般平静地看着,跟着,走着,却丝毫没有过问他们将要去向何处,反正,这世界上大部分的土地对她来说都是陌生的,她只是想去一个没有那人的地方静静待着便好。
她只是渐渐看明白,为何这般久了,以元羲仿佛要掘地三尺的搜索力度,也没能将仅存的北汧势力一网打尽。
这群人很擅长潜伏与逃匿,仿佛经受过严格的训练,堪比优秀的刺客,而更重要的是,他们还有一样杀手锏,得以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任何严密的搜寻之中。
这样东西的威力,她已经在羲王宫里见识过了。
可如今,月还却再一次当着她的面拿了出来。
确切来说,是当他们路过一间破庙落脚,夜里就寝前,月还将她单独叫了出去。
朦胧的月色下,夜风习习,树影婆娑,月还灰色的长袍在这黯淡的光线里有种格外说不出的味道,也将她端庄的面容增添了许多圣洁。
真好呢,服侍神祗的人,一定可以心无杂念,不会有我这般多的烦恼吧……
兮予看着她超凡脱尘的身影,心神有些恍惚地这般想道。
而月还的神色却并未有这般轻松,只看着脸色略显苍白的她,沉声道,“殿下,您再这样下去,是不行的。”
兮予怔了怔,没想到月还竟是要找她说这些,随即笑了笑,“我没事。”
她也不知道自己现在看起来是什么样子,也许……是有些憔悴,眉心……是有些化不开吧。可她总不会都这样的,平日里也与大家有说有笑,笑起来的时候也挺没心没肺的。
三餐也都很规律地在吃,遇上好吃的还能吃得特别多,晚上也有早早睡觉,虽然……
“您不必瞒我。”
月还依然只是这般愁眉紧锁地看着她,“我知道,您过得很辛苦。”
忽然间,她便有些接不下话了,像被点破了心里的那层保护的壁障,所有的脆弱,都再也找不到掩护。
是的,她知道月还在说什么。
大概是之前大病一场的后遗症,她如今虽已不再咳嗽,可是喉道却依然干涩发痒得很,往往睡到半夜便会难受得醒来,到处开始找水喝,然后塞一颗润喉的药丸含在口中,这样才能继续睡去。
有人说,没有什么睡觉不能解决的事,如果倒头大睡一觉还不能解决,那就再睡一觉。可当她听到这种说法时,她只觉得很羡慕。
因为对现在的她来说,睡眠本身便是最大的难题。
无论睡得多早,睡了多久,醒来的那刻,都像完全没有休息过一样,整个人疲惫不堪。
也许是那些梦吧,有时候她会连续几天都梦见那个人,有时候很甜蜜,有时候很痛苦,而更多的时候,整个梦里都很焦虑,不知道在忙着什么事,心一直揪着,很累很累。
可这都不算什么,最折磨她的,却是醒来后,只要睁开眼,回过神,第一时刻便会立即想起那个人来,于是整个心脏都仿佛被一只手紧紧捏住,又仿佛胸口吞了一整团棉絮,堵塞着,压抑着……根本便无法继续睡去,即使再困再累。
便是这样,每个早上,这般在床上辛苦地蜷着,很久很久,才能收拾好那些痛苦起来见人。
她知道这样下去的确是不行的,人一直这样抑郁着,身体是很容易出问题的,她身边不是没有过这样的例子,而她自己……也已经察觉到身体某些地方有些不太对劲了……
可是,又怎样呢,她根本便没有办法摆脱。那个人已深深地扎根在了心底,想要硬生生拔除……那是怎样一种残忍的痛?
他是唯一能治好她的那个人,却遥不可及,不可触碰,但即便近在眼前,大概也是会继续对她不闻不问的。
只有她一个人在偷偷害怕,怕自己真生了什么重病,他要怎么办呢?
不禁又心酸起来,是啊,她多傻啊,总是第一个考虑他的感受,他却不会将她摆在最重要的位置吧。他要做的事有那么多,她绝不是他首先要保全的那个。
“殿下,月还有一个法子,可以帮您减轻痛苦。”
见得她神色恍惚,定又是开始在想念羲王宫里那个人,月还再次叹气,然后从怀里掏出了一样物事。
那是一颗珠子,圆滑小巧,莹润剔透,似琉璃,似水晶,又似别的什么,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制成,中心还有一些白色的物事,有些似花瓣,又或者说,一朵残缺的花?
若是别人见了,大概只会惊叹这宝珠的灵动脱俗,可兮予却是见识过这珠子力量的人,心里便有几分别样的感受了。
如今它便在月还手里散发出冷冷的,幽幽的光,然后四围的光线一下便暗了下来,仿佛整个世界都被蒙上了一层黑影一般。
可她却知道,并不是世界变了,而是这珠子的力量,生成了一个仿佛结界般的物事,将她与月还二人守护在里面。
外界的人看不到她们,甚至连触碰也不可能,这一片空间就仿佛凭空从这世上消失掉了一般,风可以穿过,声音可以穿透,什么事物都能顺畅无阻地通过,仿佛她们已不存在这时空。
而置身在内的她们,却依然可以好好地看着外面的世界,就仿佛是在静静欣赏着书里的世界一般,外面如何都已影响不到她们。她们前行的时候,就仿佛游走在平行世界里一般,对四围毫无干扰。
在羲王宫里,月还便是用这法子,将狱中的她送去了伏尧的身边,而她如今也已猜晓,汧王疏祠,大概也是用这种匪夷所思的法子,躲过了一次次掘地三尺的搜寻。
然而当她晓得这法子的第一时间,却是带些惊惶地看向月还,担心他们会用这法子前去行刺伏尧。
而月还很快便读懂了她的眼神,摇了摇头道,“放心吧,我们不会做这种事的,这宝珠,也并不是那般容易便发动得了的。”
“而且,那位大人……”
话的后半,却欲言又止,而当她诧异地用眼神继续追问时,月还便转去了别的话题。
她便想,伏尧身上本便有很多秘密,也许,他是有什么法子能够感觉到这种潜藏的危机吧?
想到这里,不禁松了口气,便也没有继续刨根问底。
她甚至连这宝物的名字也没有问,直到它再一次出现在她面前时,才第一次从月还口中知晓了这个已听过许多遍的名字。
“溟珠——?”
她惊讶万分,“可溟珠不应该是在……羲王后那儿么?”
金风玉露初凉夜,明珠美人挽玉箫。
她犹记得那时被带回羲王宫时,便已听说这汧国三宝之一的溟珠被伏尧送予了羲王后,因那珠子天生暖意,恰好对薄萃的寒病有益。
想到薄萃,不禁又有些黯然神伤,她觉得这样沉溺在悲伤中无法自拔的自己十分讨厌,可是却根本控制不住胡思乱想。
“不错,那的确是其中一颗。”
月还淡淡道,“溟珠本便有一对,只是并未有几人知晓。我们送出那颗溟珠,也不过是为掩人耳目,保住现在这颗罢了。”
兮予呆住,然后目光扫向那颗溟珠,说是一对,怎地,这颗……有些不一样么?
心忽如捶打一般开始猛烈跳动,仿佛已经预感到接下来将听到的,是多么惊人的秘密……
而后,她便看见月还举起了那颗珠子,将它送至自己的面前,“因为这颗珠子里,有着疏祠殿下的魂魄……”
“不,或者说……”
月还顿了顿,道,“是您的魂魄……”
“您的——一魂三魄。”
---题外话---双11快乐,给所有和小鱼一样为情所苦的女孩子,无论心里有多痛,都一定要好好保重身体,不要郁郁寡欢,吃不好睡不好,把自己折腾出各种病来,到头来只有自己一个人受罪罢了。
小鱼有我这个亲妈罩着,所以最后都会好好的,可生活不是小说,我们都不是女主角,没有谁来给你安排各种契机与浪漫桥段。心里的痛,流过的泪,为那个人受的委屈,他都不会看到。不会心疼,不会过问,更不会因此为你改变什么,到头来兴许还要落得个是你变了,是你不够坚守,不够体谅,是你先弃他不顾的罪名。
究竟还要傻多少次才够呢?就在心里对他说一句“你开心就好”,衷心祝愿他越来越好,然后把剩下的力气,拿来养好身体,让自己活得长久一点,更精彩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