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辰点了点头,笑道:“快回去吧,你家兴儿已经在外面候着了。”
主仆两人遂辞别了道长回府去了。
望着消失在一片烟雨朦胧中的马车,玄辰道长有些得意地对身后人道:“怎么样?师弟可要愿赌服输呀,哈哈。”
青衫少年神情淡然,“哦?何以见得,棋局未定,胜负还未可知。”
……
翌日,玄辰道长不知从哪里带回一只受伤的野兔。浮光一看那兔子腿上有一道长长的口子,灰白的皮毛上满是血污。
玄辰道:“这只小东西乃是被猎户的陷阱所伤。丫头,为师将它交于你救治,你可要当心…”
浮光见那道伤口还在汩汩地往外冒着血,只感觉腹中一阵翻江倒海,十分恶心。
她连忙取来伤药和纱布,十分为难地说道:“师傅,我……我怕血,还是求您先救救它吧!”
玄辰道长叹道:“若你此时面对的是一个血流不止、奄奄一息的伤患,该当如何?”
浮光沉默不语。
又听她师傅说道:“可惜咯,可惜你这天分了。如果不能克服这一点,恐怕还是成不了医者。”
浮光有些焦急地道:“那,那弟子先试一试。”
她挽起袖子,对着那只兔子道了声得罪,强忍着心中的不适,哆哆嗦嗦地为它清理伤口、上药、包扎。
玄辰见她虽然内心十分抗拒,却能够克服困难、全力施救,便也放下心来。
“过两日等青石巷的医馆开了张,为师要为百姓们义诊三日,丫头可愿来帮忙?”
浮光听他如此说,便知自己这个徒弟的身份得到了真正的肯定,十分欢喜道:“到时候不仅弟子要来,还要带着我家兴儿、慈姑都来为师傅捧场。”
玄辰满意地点了点头。
她在旧园呆的时间长了,同那位神神秘秘的小师叔之间的氛围倒比之前缓和了不少。
一日她正在院中练习缝合伤口,忽听得头顶上有人冷不丁地说了一句:“你这个手法莫不是要让受伤之人生生疼死?”
她抬头一看,那个戴着半张面具的少年正悠哉悠哉地躺在头上那棵梧桐树的枝干上。便耐着性子同他解释道:“小师叔有所不知,这样的手法是为了病患康复之时不留下伤疤。”
她其实早已认出他便是那日在青石巷遇见的少年人。通过她的暗中观察,发现此人除了练功便是打坐、休息,比起庙里的苦行僧也有过之而无不及。
更加奇怪的是他每日都要服用一种特制的药丸,那药丸有一股淡淡的香气,那香气让她感到有些熟悉。
她曾向师傅间接打听过此事,她师傅也只是含含糊糊地告诉她,这小师叔幼时受过很严重的创伤,因而不得不长期以药物调理。
……
“玄辰道长,玄辰道长在家吗?”
忽听得外面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浮光连忙前去查看。
只见一位三十来岁的妇人神色慌张,她的怀抱着一个两三岁的孩子,那孩子面色苍白,额上的汗珠大颗大颗地顺着脸颊往下滑。
那妇人哽咽着道:“姑娘,道长在吗?快救救我这孩儿的性命。”
浮光连忙将人请入房中,可是她师傅一早便出门看诊去了,还不知何时回来。
她正在心急如焚,不知所措时,突然见她那位深居简出的师叔走了过来,她满怀感激地望着他道:“小师叔,我……我该怎么办?”
“莫急!你师傅不是教过你望闻问切吗?”他依旧是语气淡淡。
浮光点了点头,让自己冷静下来,便问道:“请问大嫂,这孩子什么时候开始出现症状的?”
那妇人抹着眼泪答道:“今日吃过午饭,便突然这样了。”
浮光思索道,若是突发之症,大多是由外物所致。又替那孩子摸了脉搏,检查了他的咽喉鼻息,发现他呼吸低沉,还时不时伴随着剧烈的呛咳之状。
她思索了片刻后询问道:“孩子可是误食了什么难以吞咽之物,例如鱼肉、骨头类似的东西。”
那妇人茫然地摇了摇头,“这孩子今日只吃过小半碗米粥,便闹着要去院中玩耍,回来的时候就变成了这样。”
浮光点了点头,她又仔细地检查了那孩子的咽部,果然发现里面似有异物。好在先前她曾看到过大夫救治误食异物的孩子。
便如法炮制,先让孩子俯卧在塌上,再以掌根之力拍击他的脊柱,终于将他口中之物排出。
原来这孩子不知在什么地方拾得一枚枣核,便当做糖果误食了进去。
那妇人见孩子渐渐恢复了平静,呼吸也平稳了下来,大喜道:“多谢姑娘,多谢姑娘。”
浮光道:“大嫂不必客气,只是这孩子脾胃有些虚弱,稍候我拣几样药材,大嫂可煎了水,在餐前与他服食下去。”
那妇人再次谢过浮光,取了药便带着孩子欢欢喜喜地回去了。
望着母子二人离去的背影,浮光总算松了一口气,回头看看立在堂前的那道白色身影。怎么感觉她小师叔这块寒冰似乎也没有那么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