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不辞而别

    落日的余晖透过纱窗轻轻地落在闺阁女儿的妆台上。接连几日的和暖天气，暖风一吹，院子里的那几棵朱砂梅也开了花。小丫头们折了几支开好的梅花插入瓶中来供小姐们观看。

    隆冬方才过去，太阳一落，屋内的光线便暗了下来，穗儿将两盏灯轻轻放在临窗的案几上。

    早上平乐侯到东郊柳巷裴大爷家请教开办私塾之事，侯府的陈五姑娘便特意跟了过去向裴家大姑娘若薇询问裴家二姑娘的情况，两人便约了一同来探望浮光。

    慈姑吩咐小厨房准备了几样爽口开胃的小菜，姑娘们就在闺房里简简单单地用过了晚膳。

    浮光半靠在临窗的软塌上听着两位姐姐叙话。

    陈五姑娘乳名唤作蔓君，比若薇年长六个月，是平乐侯陈邑和夫人余氏的幺女。

    蔓君看了看浮光道：“你这丫头啊身子这么弱，却是个胆大的，当时那样的情形若是别的闺阁小姐恐怕早就吓傻了吧。”

    浮光笑了笑：“五姐姐莫要说笑了，我那也只是无路可退了、迫不得已。”

    裴若薇道：“你这一睡便是两日，可把我们吓坏了。”

    陈蔓君也点了点头，“多亏了令兄才智过人，又有那白衣公子的鼎力相助，我们几个才能够化险为夷。”

    浮光怔了怔，忙问道：“五姐姐可知那位公子后来如何了？”

    陈蔓君摇了摇头，“只是听说官兵们上山搜救的时候发现令兄已将那妖道击毙，未曾听闻那公子的半点消息。”

    浮光暗自思忖道，上元节那晚，在船上她小师叔便有意躲避官兵的搜查，而且他日日戴着那半张面具，恐怕是不愿在人前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若薇见她蹙着眉，便道：“好啦，好啦，瞧瞧你这张花容憔悴的小脸儿！如今啊，你最重要的事情便是把自己养得白白胖胖才好。明日，我便去请了城里最好的厨子来为你多做几道好菜。”

    浮光苦笑着点了点头，是得赶紧把身子养好才能出门去看看师傅、看看小师叔。

    自那日西山搜救之后，永安城茶楼酒肆里人们最爱议论的便是裴家公子大战妖道和神秘少年舍身救美的故事。

    “欸，听说了吗？前些日子城中那些悬案，什么动物尸首、坟地鬼火、雷击古树都是那群妖人所为，这些人就是想在咱们永安城兴风作浪。”

    “那官家小姐们的失踪案子也是这些人做的？”

    “可不是吗？几位如花似玉的小姐险些就要被献祭了河神，好在千钧一发之时，裴家公子挺身而出将那妖人打的满地找牙，欸，真是痛快！”

    “可我怎么听说，是一位白衣少年从那妖道手中救出几位小姐的？”

    “去去去，哪有什么白衣少年，就是裴将军的公子！”

    ……

    裴浮光坐在下面听得太阳穴突突直跳，人们总是喜欢英雄，喜欢把一件事情的功绩算到一个人头上，再无限地夸大，就好像此事非黑即白，不是她兄长做的便一定是她小师叔做的。

    只有她内心清楚，当日的事情可没这么简单。

    那个邪教和那妖道在永安城搅出的这趟浑水可不仅仅是为了吓唬吓唬百姓们，这些案子其实只是为了转移大家的视线。就如同当日那人抓了几位世家的小姐，故意让朝中的人以为这便是他们最大的阴谋，才能把城中的主要兵力吸引到西边。

    实际上他们早已暗中安排了最顶级的高手去袭击苍山陵墓，那里面才有他们最想要得到的东西，所以才会大费周章地布了这个局。

    在茶楼里凑完热闹出来，裴浮光特意让兴儿赶着马车去找一趟东街铁匠铺的李老板。

    兴儿忙劝道：“小姐，咱们这次出来可不能走远了！”

    浮光笑道：“放心吧，咱们去东市挑一把削铁如泥的好剑便立刻回去。”

    兴儿有些不解，他们家小姐在屋里养了七八日的病，如今好不容易得了将军的许可才能够出来透透风，莫不是闷坏了吧？净去些平日里不爱去的地方。

    傍晚时分，裴浮光立在垂花门下留意着外面的响动，忽听得裴子澄的车马从外面回来的声。她连忙对着院里的方向轻轻咳了两声。

    兴儿点了点头，故作高声道：“嗯，真是奇了！”

    几个小厮凑上去问道：“兴儿大哥，你今日得了什么宝物？也让小弟们都开开眼界。”

    兴儿摸了摸手中的匣子道：“嗨，我哪有那本事呀！这匣子里是小姐两个月前托人锻造的一把好剑，这剑可是用西岳国特有的坞铁矿锻造的，全京城……不不不，是整个醴国仅此一把！”

    “哦，那快取出来让咱们也开开眼界吧！”几个小厮催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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