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当小花盆里的蓓蕾张开第一片花瓣,伊莉丝把剩下的花种全洒在了石滩上。夏季暴雨频繁,她便撑着伞,整晚守护着幼苗。吉尔伯特告诉她这种植物非常顽强,但伊莉丝不信。有时候风把伞骨刮得弯曲,她跪在雨里,像护雏的母鸡一样张开双臂,保护着那些娇嫩的小生命。
幼苗没有辜负她的期待,很快长高了,结出小小的花蕾。有一天伊莉丝醒来,发现不知是谁用塑膜蒙上了花丛,还搭起了一座简陋的雨棚。她问是不是吉尔伯特做的,吉尔伯特笑着摇头。
第一朵花开的时候,许多人都跑来围观,包括曾讽刺过伊莉丝的护士。那是一朵朴素的粉白色小花,在微风中轻轻摇曳着,柔嫩的花瓣让人想起新娘脸上的红晕。伊莉丝给每朵花都取了名字,像照顾孩子一样精心保护它们。在风雨中被吉尔伯特救下的那朵花放在床头柜上,吉尔伯特给它取名“伊丽”。
“说起来,我的头发什么时候才能长回原样啊?”
伊莉丝摸摸自己的发茬,沮丧的发现它只比海狸皮的毛发稍长一点点,又短又密,手一抚过就又翘了起来。吉尔伯特说:“至少一年吧。”
“我都不敢照镜子,觉得自己是个丑八怪。”伊莉丝越想越沮丧,摸了摸吉尔伯特及肩的头发,“吉尔,你来了多久?”
“三个多月。”
“三个月就长这么快?”
“我没有做手术,用不着剃光头发。”
伊莉丝呆住了:“为什么?”
“因为我是自愿来到岛上。”吉尔伯特翻过一页书,平静的说,“我背叛了朋友,他要求我将功赎罪,一年后来接我。”
“可洪流之岛是来去自如的地方吗?”
“当然不是,他只是给我一个台阶下。”吉尔伯特顿了顿,“他判了我终身流放,一年后来接我,只是用来安抚我的谎话。”
伊莉丝环顾四周,小声说:“既然你的脑中没有植入芯片,不是可以随时离开吗?”
“去哪里?”他的话里带着平静的绝望,“我已经回不去了,不如留在岛上了却余生。”
伊莉丝眼神古怪的望着他,仿佛望着一个怪物。她突然夺过吉尔伯特的书,狠狠摔在了桌上。
“你是傻瓜吗!”她失声叫道,“因为这种理由,你就自愿在这个鸟不生蛋的荒岛上呆一辈子?”
“你不懂。”他的语气晦涩,“莱特容不下叛徒,要不是他顾念旧情,我早就被杀了。”
“这又如何?”她连珠炮般叫道,“他不是你的挚友吗?你不是很后悔吗?那就回去,向他道歉,跪下来求他原谅!连自己犯的错都不敢正视,不做任何挽回的努力,躲在荒岛上当缩头乌龟,你还算得上男人吗?”
吉尔伯特愕然望着她,伊莉丝眼眶通红,噙着泪问道:“你想回去吗?”
屋里一片寂静,只有远方起伏的涛声。吉尔伯特眼中泛泪,肩膀微微颤动着,移开了目光。
“是的。”他哽咽道,“我想回到他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