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了浅黄小衣,外面套一水绿纱衣,下面穿了条白纱裙,头发松松挽着,别了一根素银簪子,簪子上祥云纹饰,还挂了一一串三股的流苏,很是精致。
春露掀开帘子缓步走了过来:“四姑娘,清河王妃遣人送了帖子过来,说是府里的芍药开的正好,请姑娘过两日去赏花。”
涟漪一怔:“清河王妃?”又问:“是独请了我去还是各家都发了帖子?”
春露答道:“说是各家都发了帖子。”说着,将大红色的帖子递给涟漪。
涟漪接了帖子,道:“和娘说我知了,我今日已换了衣裳,明日再找娘说话。”
春露答了声“是”,转身出去了。
涟漪与宝珠玩闹了一日,身体疲惫,将帖子交给秋彤收好,放到脑后,又喝了一碗蜜水,沉沉睡去了。
涟漪从梦中惊醒,天色还早,能依稀看到天边的启明星,涟漪伸手擦了额头的汗,衣裳湿了个透,屋内点了一盏昏暗的小灯,树影婆娑照在窗户上,秋彤迷迷糊糊睁眼:“姑娘,可是要喝水?”
涟漪摇摇头,复又躺下睡过去。
再次睁眼,天已经大亮,涟漪心里头存了事儿,一夜都睡的不踏实,天明时才将将睡过去,头上只戴了三朵绒花,穿了一身米黄碎红撒花对襟纱质褙子,下穿绣折枝梅白纱裙,外头罩了一条粉绿印花披帛,匆匆往上房去了。
叶梓娘见涟漪来的匆忙,笑着朝她招手:“看跑的这一脑门子汗,快擦擦。”
涟漪坐到母亲身旁,叶梓娘摸摸她的脸:“可是做噩梦了?看你这一脸睡不足的样子。”
涟漪慢慢喝了一碗茶,看着自家娘亲,开口道:“那清河王妃怎的想起办宴了,从前从未参加过清河王妃的花宴。”
叶梓娘只当女儿害羞,毕竟是未来婆家,笑道:“那清河王府的姑娘怕是也有十岁了,从前只听说体弱不轻易见人,如今怕是身体大好了,王妃有意让她多和世家女孩儿交往。你去了只管大大方方便好。”
涟漪听到如此,方才放心来,心中又不免暗笑自己,这一世,和上一世再不一样,和清河王府唯一的交集再不是清河王妃而是程君临。
涟漪问母亲:“那王府世子呢?”
叶梓娘失笑:“昨日里送荔枝来的小厮说是世子去南京办差了,要过两月再回来。”
涟漪来的匆忙,没吃早饭,叶梓娘叫厨房多添了两道女儿爱吃的小菜,涟漪吃了满满一小碗的碧梗粥,吃了半只高邮鸭蛋,蛋黄腌的出油,和在粥里喷香喷香的,涟漪吃完了半只,叶梓娘又将另半只的黄儿给她,自家和这胭脂米粥吃了半个鸭蛋清。
涟漪其实很不喜欢出门吃宴的,穿着繁复的裙子不说,还要带着许多的头饰,一举一动都要有世家贵女的规矩,否则就要丢了家族的脸面。
涟漪上一世没去过清河王府,却在驰家见过清河王妃,驰誉父亲在上一世最后已经跻身为二品大员,和这一世再不一样。
上一世,她在驰府,有小丫头跑过来说夫人叫她去佛堂。
涟漪不疑有他,拿了经书跟着小丫头往佛堂走,那时候她怀着七个月的身孕,走路都有些困难,缓步走到佛堂,整个院子都很清静,一个人都没有。
院子打扫得很干净,屋舍整齐的排列,这是她第一次来佛堂,地面铺的白沙,院内几支枯枝,零星几个石头摆在一侧。除了涟漪自己和那个丫头,再无半个人影。
涟漪上了石阶,将将要把门推开,却忽然听到一声娇俏的女声传出来,随即是一男一女的呻/吟声,涟漪心下大骇,定睛一看,只见自家公公正抱了一个容貌俏丽的妇人寻欢。
涟漪定了定神,知是有人故意让自己撞见这事儿,屏住呼吸便要退出去。
却听见:“纪姨娘,你怎的不进去?”
涟漪手一抖,经书掉到地上,沾满了灰尘,再抬头,那小丫头已经没有踪影,佛堂的门“吱嘎——”一声打开,驰老爷一脸怒气的推开门,涟漪“咚——”的一声坐到地上,就听有人大喊:“血……流血了……”
涟漪寻着那声音看去,那妇人衣衫半褪,轻解罗裳,发髻倾斜,脸色已由潮红变做苍白,涟漪凭着自己超强的记忆能力想起,还在侯府时,曾在花宴上见过她一面,那时只觉得她衣裳华丽好看,问了一句,记在心里——正是清河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