层水汽。
“祖母……祖母……我好想您……”
江逾白软绵绵的半趴在桌子上,无意识的呢喃出声。
“……对不起……我回来晚了……您是不是……是不是怪我了……”
说着说着,他竟然委屈的哭了起来,“……您肯定是怪我了……您怪我了……我知道……”
他越哭越伤心,眼泪不停的流着,全都流进了衣袖里,哭得眼睛都有些红肿,看起来脆弱又无助。
“……小时候……他们都欺负我,说我没有爹娘……就您对我好,处处护着我……我知道,我一点都不会讨人喜欢……可是您说,您最喜欢的就是我……”
江逾白哭累了,又端起杯酒来,想要喝下去,手腕却被人握住了,然后酒杯就被人夺走了。
一道冷冽的声音响在耳侧,“你喝醉了,不准再喝了。”
江逾白瘪了瘪嘴巴,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我要喝……你给我……我喝……我没醉……没醉……”
他挣扎着就往乘风怀里扑,边扑还边双手并用的四处在他身上四处搜寻,想要找到刚才的那个酒杯。
乘风呼吸一窒,死死的握住了他作乱的双手,把他从身上扯下来。
可是刚一扯下来,江逾白眼泪就开始啪嗒啪嗒往下掉,跟个犯错了的小孩子似的,完全没有了往日那一副巧舌如簧的机灵劲,只会哭着一遍遍重复,“还给我……我要喝……给我……你给我……”
然后又坚持不懈的往乘风身上爬,一屁股坐到他腿上,死死抱着他的脖子不松手了。
乘风不敢再扯他,怕他又哭,只得任由他将灼热的呼吸往自己脖子里喷洒,还要命的在上面磨蹭几下。
江逾白趴在乘风肩膀上,闭着眼睛,忽的凑到他耳旁轻轻问道,“你……带我回家……好不好……”
乘风身子僵了僵,“下来,我送你回江家。”
江逾白像是怕他会把自己扯下来一般,抱得他又紧了紧,“不……不回江家……回你家……”
乘风想了想,还是把江逾白从身上扯了下来,并且在他继续哭之前,带着他出了酒馆,没有回江家,而是找了家客栈住了进去。
好不容易把江逾白弄到了床上,他喝醉之后还真是跟清醒时是完全两个人,根本就是个黏人的小孩一样。
把他安顿好后,乘风吹熄了烛台,准备起身离开,一只手却忽的从床上伸了出来,紧紧拉住了乘风的衣袍下摆。
他回过身来看,只能迎着微弱的月光看清床上的人,一双漆黑晶亮的眼睛闪着光。
随后一个黑影从床上爬起来,拉过乘风的脖子,温热的气息就凑了上来。
“你……”
“别走好不好……陪陪我……”
……
翌日一早,乘风醒来之后,房内却只剩他一人,他还从没有睡得这么沉过,竟然连枕边人离开都没有察觉。
今天是江家祖母下葬的日子,江逾白早早的就来了墓地,他看着那群人在忙忙碌碌,没有上前,只是远远的看着。
一直等到那些人都走了,江逾白走慢慢走过去。
他呆呆的看着祖母的墓碑,看了许久都没有说话。
眼泪已经流的够多了,快要流干了,江逾白跪下来,对着墓碑磕头。
余光中察觉到有人在靠近,江逾白抬眼看过去,却见乘风也陪着他一起跪下来磕头。
他磕几下,乘风便也跟着磕几下。
站起身后,江逾白却忽的笑了下,“你磕什么?”
话一说出口,才发觉嗓子竟然有些哑了。
乘风盯着江逾白的脸不说话,却见那白皙的脸颊上慢慢浮上了些许红晕。
“看……看什么看!不许看!”
江逾白嚷嚷着,然后提步离去,“走走走!回家去!”
“我要卖家产!”
江家的家产并没有全部归在江逾白名下,但是大部分都留给了他,还有这座老宅子,也在他的名下。
江逾白把所有能卖的东西都卖了出去,唯独留下了这座老宅,但是却让人把住在老宅里的其他人等全都轰了出去。
这宅子,他是为了祖母留的,不是为了那些人留的。
被轰出了宅子的人全都围在外面哭喊,没了这老宅他们根本就没地方住了。
江逾白连面都没有露,冷眼遥遥的看了一会,便转身走了。
可他离开的气势是在,就是走姿怎么看怎么有些别扭。
乘风在他身后问,“你腿怎么了?”
江逾白一口气猛地闷到了胸上,狠狠咬牙道,“没事!”
然后气得翻了个白眼,理都不想理后面的人,走得更快了些。
无奈实在有些不舒服,江逾白一个趔趄险些被自己绊倒。
乘风眼疾手快的扶住了他,“昨晚……”
江逾白大声打断他,“你还敢提昨晚!我,我……你,你……”
他支支吾吾半晌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乘风一脸茫然,倒是江逾白又被气了个半死。
他以前一直以为小殿下那种软糯糯的小白兔性子,才会任由裴争搓扁揉圆,没想到他江逾白,有一天也会阴沟里翻船,差点被人折磨死。
江逾白扭头就走,乘风一边虚扶在他身侧,一边轻着声音问,“要不我背你?”
“不要!”
“我抱你?”
“不要!”
……
后来,两人没有回到帝都城,而是在城外与小殿下汇合了。
再之后,便是帝都城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