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进了门,明薇只觉得一阵暖香袭人,屋中富贵华丽的摆设,比她小小的院子强上百倍。这才是侯府该有的体统,刘氏对庶女的厌恶由此可见一斑,她竟是连面子都不愿做了。看来自己得愈发小心才是。
在东边的耳房是刘氏的起居之处,明薇跟在引路小丫鬟的身后,一面不着痕迹的打量着正房,一面心中有些惴惴。不知自己这个冒牌的七姑娘,会不会被识破——
门口秋香色流云蝙蝠纹的锦缎帘子被掀起,只见临窗大炕上,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妇人正半靠在宝蓝色的大迎枕上,一副慵懒的神色。
二太太生着一张圆脸,体态略有些发福,还算是保养得宜,倒不十分显老。她穿了件酱色葫芦双喜纹的遍地金褙子,姜黄色综裙。乌黑的头发整齐的梳成圆髻,带了几件镶嵌碧玺的赤金首饰,看起来一副富贵模样。
明薇忙上前敛衽,恭恭敬敬的道:“女儿给母亲请安。”
二太太一副漫不经心的神色,爱答不理的,她点了点头,也不让明薇坐下。“你可是大安了?”
听出她语气中的不喜,明薇小心翼翼的回话道:“劳烦母亲挂心,女儿昏沉了烧了几日,亏得母亲派去的大夫好,女儿已无大碍。”
明薇话音未落,只觉得二太太打量的目光转到自己身上,忙把头垂得更低。今日她特地换了一件鹅黄色净面四喜如意纹妆花褙子,裙子也选了一条梨花白色的。素净的颜色越发显得她身条瘦削纤细,透出几分大病初愈的虚弱来。
在二太太面前,她只是个被厌恶、身份低微的庶女而已。此时和二太太对着干,无疑是自寻死路。只好先低眉顺眼的陪着小心,另寻出路才是正理。
“怎么这早晚过来?绣活可是都做完了?”二太太的目光在明薇身上打了个转儿便收回,眼前懦弱胆怯如鼠的明薇,总算让她看着顺眼了些。
“回母亲的话,女儿正是来把绣活给您过目。”见二太太不再追究她生病之事,明薇悄悄舒了口气。她递上了手中提着的小包袱,交给了二太太的贴身大丫鬟翡翠。
翡翠接过来,在黑漆炕桌上打开。只见里面有三个荷包、四方帕子。二太太从大迎枕上直起身子,拿过一个大红色绣鸳鸯戏水的荷包,细细看了一眼后,顿时皱起了眉。她当即不悦的道:“这就是你做的活计?给你们请了针线师傅,不说越发进益,怎么越发不如从前!”
明薇闻言,身体忍不住颤抖,像是受了极大的惊吓。她回话的时都带了颤声,“母亲息怒。女儿原不该辩驳,只是连日来女儿身上着实不好,这才耽误了,请母亲责罚!”
二太太本是满腔的怒意,可明薇言语诚恳,丝毫不似作伪。想起李婆子一度回话说明薇的性命再熬不过几日的,如今又看到她这副风一吹就倒的病弱模样,于是便信了几分。
“女儿在娘家自然是娇客。”二太太训话庶女是向来都是严厉中透着几分不屑,“日后到了婆家也能这样肆意自在的?我岂是稀罕你们这几件绣活的,还不是怕你们到婆家露怯?”
她说一句,明薇就极快的应一句。末了,明薇满脸感激的道:“您的身边的姐姐,哪一个不是心灵手巧,女儿不过在母亲面前献丑罢了。您说的极是,若是女儿不体贴您的苦心,真真是该受天打雷劈的!”
明薇的话让二太太只觉得通体舒畅。她看向明薇的眼神中,添了一抹满意。似乎她大病一场后,比以往更会说话了。
“你是个明白的。”这句话能从二太太口中说出来,几乎称得上是对明薇极高的称赞了。
明薇只是微微笑着,有些羞涩。“都是母亲素来的教导。”她更加谨慎,字字熨帖。
嫡母不慈,她的日子不好过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