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微笑了笑,手指抚过小男孩的眉眼。
刻刀在他唇角雕出最后一笔时,她绵软的指尖无力,刀子错位,瞬间划破了她的手指,一滴血,就那样落在小人的脸上,然后顺着木头的纹路,缓缓浸入了其中。
她慌忙按住伤口,抽了纸巾胡乱裹住。
直到换了几次纸巾,血才慢慢的止住。
好在木雕的颜色也很深,那滴血并不怎么能看得出来,她擦了几次,却也无济于事,血迹已经浸进去了。
她只好将小人放回盒子里,收好。
江幽有了身孕了,他们就要订婚了。
他们应该什么都不缺,就用这对手牵手的小人,祝福哥哥嫂嫂,百年好合。
开了一条线的窗子那里,被夜风送进来很淡的花香。
她看了一眼床头花瓶里,已经凋敝了将近一半的花束。
星星点点细细碎碎的小花,又在桌案上落下了薄薄的一层。
她有一种不大好的预感,她大约会跟着这些花儿一起走。
赵厉峥那晚电话里说会带个老中医来看她。
他果然一早就来了。
佣人进来照顾她洗漱换好衣服,她体弱不敢再出门,就在卧室外的那间小会客室见了他。
老中医要给她把脉,但她婉拒了。
他原本想要说什么,但看着她整个人绵绵无力坐在那里的样子,也就没有勉强。
佣人送了老医生去外面客厅喝茶。
没有旁的人了。
他们这些年很少见面,就算见面,除却那些简单的寒暄问好,也几乎不再多言其他。
仿佛是从那一次他去学校找她,她哭了说了那些话后,他就有些刻意的避着她了。
赵厉峥以为她仍不会再对他说什么。
但她却忽然开了口:“赵厉峥。”
她从小到大,几乎没有叫过他的名字。
很小的时候,她跟大人一起叫他康宝哥哥,再大一点,他不肯让人叫这个乳名,她就喊他赵哥哥。
那时候,她叫简知恩,他还叫赵知许。
再后来,他十几岁时,出了一次很严重的车祸,赵叔叔和阿姨带他去普济寺,高僧给他改了这个稍显锋利的名字。
不知是因为他长大了的缘故,还是改了名字的缘故。
他成为赵厉峥后,他们曾疏远过。
因为那时候他正值叛逆青春期,顶顶讨厌身后总是跟着一个女孩子。
再后来,他们莫名其妙就跨越了那一步。
她还记得,那一夜他们初次之后,第二日醒来,她甚至不敢多看他一眼。
爸爸来接她回家时,她整个后颈的滚烫迟迟无法消退,哪怕外面是连绵的大雪,但她整个人却像是烧着的一团火一般。
她刚回陈家的当晚,他就跑来陈家找她。
恰好爸妈不在家,他进了她房间,将她摁在门背上狠狠的亲,那样的急切,那样的渴盼。
她人生中好像就只有那么几次欢愉,疯狂,蚀骨销魂的感受,全是他给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