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最后葭被人请来,仆从恨恨,没想到连国师大人都被那个小人蛊惑。
“是风寒。”凪的手落在少年头上,很轻很轻,“他为了见你每次都将头发弄湿,这便是病因。”
葭容色殊寒,眼中没有任何情绪。
情落苍葭(四)
格伦到的时候,确定艾伦一个人孤零零的躺在床上,来时的心潮起伏在踏进来的那一刻变得平稳,格伦不疾不徐,转身关上门。
部落毁了,在仇敌的地盘上寄人篱下,每一个经过的仆从都会用眼神提醒他苍国国主的仁慈。寂静流淌,在这间暂时属于弟弟的睡房里,一种隐私被保护的的感觉油然而生,无论做什么都可以,怎样胡来都没有关系,弟弟能仰仗的人只有他,格伦承认,只有当在弟弟身边时才会放松下来。
他不知道艾伦缠着葭的事,那些仆人不屑议论此事,但他听说艾伦很不安分,经常跑出去。想起新来的国师,格伦多留了份心,不想他冲撞到那样的人物。
轻抚起头发,在触及发根时潮湿的手感让手指刹那抓紧,眼皮挣动,格伦缩回手,表情担心。
艾伦睁开眼睛,看见他语气并不好,“怎么是你?”扫了一圈,没看见丑八怪。
将他默默寻找什么的样子记在眼里,格伦倒了杯水递到他嘴边,“小弟喝水。”
艾伦是有些渴了。
“啊,抱歉。”
格伦放下杯子,急忙替他拉开衣衫,艾伦回神,打开他的手,“你要死啦!”
少年嘴边一串晶莹的水泽,滴落后,金色的绒毛清晰可见。格伦姿态卑微,手滑到艾伦腰间,轻轻抓着没有松手,“是我的错。”
凪已经帮艾伦换过衣服了,但现在湿了必然得重新换。仿佛对柜子里花花绿绿无比妖艳的衣服视而不见,格伦娴熟的翻出一条白色亵衣。艾伦张开手臂,任他换上,末了还评价一句,“蠢笨如猪。”
对方点点头,显得十分低落。艾伦对比原著,觉得眼前任自己拿捏的样子和小白花区别不大,放下心道:“你最近去哪儿了?为什么都不见人?”他的戏份快结束了,有必要提醒一下笨蛋主角快点上线,与几位小攻展开相爱相杀的剧情。
格伦眼睛亮了一下,“小弟是在关心我吗?”
艾伦心里咯噔一下,这主角不对,正常哥哥被弟弟百般刁难都不会像他这样的。
“我警告你,国主是把我们带回来的恩人,你不要在背后乱搞什么花样。”
格伦身上有大隐密,葭和硫对他另眼相待也是因为那个东西,格伦得知后,便去藏书室翻阅资料,希冀找到破解之法。到这里,都和艾伦所知的剧情一模一样,但和为己所用的初衷不同,格伦和葭硫两人达成了协议合作,在取出那个东西之后,必须交出来。而以此交换的条件,便是放他们兄弟自由。
格伦眼神变暗,艾伦兀自欣喜,弟弟是非不分激发出了哥哥的斗志,按照主角对他无条件的包容,势必会把过错算在葭身上。不过那啥眼睛还挺吓人的,艾伦随意在心底感慨一句,可是看到格伦露出一朵花儿般的笑容时,是真真吓到了。
前后转折不过一秒之隔,艾伦仿佛看到一朵黑莲花悄然盛开。
“真顽皮,头发又湿了呢。”他伸手从艾伦的前额落到后方,一下一下梳着金色的发丝,那样的力道让人昏昏欲睡。
遍体生寒的黑色潮水,从身上温和褪去,艾伦已然忘记了那种感觉,“你走,我要睡觉了。”
他之前是被格伦人为弄醒的,自然没睡够。
“今天还沐浴吗?”在他盖上被子前,格伦问了一句。
“不。”艾伦反射性拒绝,出声后发现声音哑哑的,想起如今的状态,没好气道:“我在生病呢!”
格伦一脸可惜。
艾伦借病清闲了几天,吃喝拉撒都没有离开过房间,堕落得令他潸然泪下。看他突然安分下来,外人流传的版本越来越夸张,什么可能不愈,病重不治,还有即将离世什么的。
艾伦挫败稍稍减少,如果不是那些人对他持续抨击,所谓的“演技”根本毫无用处,那可真是太寂寞了。
格伦和葭的反应都与原著略有出入,主角就不说了,正牌攻整天冷着张脸,除此以外没有任何作为,搞得好像多忍耐一样,明明对方不需要容忍一个小丑似的角色。
这天,格伦喂完饭就离开了,艾伦知道他是去藏书室,看来上次的话还是有一定影响的。
摸着肚子,艾伦翻来覆去,涨得睡不着。从床上坐起来,镜子已经被撤下去,柜子里的衣服也变回清一色的白袍。他掏出一件披上,格伦随意更改房间内的摆设,他当然不服,可是对方态度诚恳,不管怎么挨骂,最后总会迂回的达到自己的目的。
走到门口推开门,艾伦深吸口气,歇这么几天该干活了。到达主殿的时候,燚国国主也在,还有一位就是上次有过一面之缘的面纱男子。
“丑八怪?”
艾伦习惯性拉仇恨。
垂落的面纱轻薄半透,面纱顶端有一个细细的托架,贴合五官的构造,搁在挺拔的鼻梁上,再平滑的延伸到双耳后面。让他注意的是,上次还是银色的托架这次变成了金色。
凪勾唇而笑,“身体恢复得怎么样?”
艾伦兴致缺缺,“不怎么样。”
硫稀奇的看向拉着别人寒暄的凪,少年表情不耐但每句话都答了,他看了看被忽略的葭,他是听说过一些流言的。硫笑了笑,心情不知缘何变好。
艾伦的眼神不时飘向另一人,凪注意到了,风度翩翩的放他离去。
看着少年像片载重颇丰的落花卷到葭那边,硫摸摸鼻子,想反正不是第一次被无视了,心里却不免还是计较的。
“国主为什么不来看我?我好想你啊!”
“人家病了,心理正是脆弱的时候,最需要你的安慰啦。”
“你是不是在自责呀?我不怪你,是我自己要淋湿头发,那样比较好看。”
艾伦现在又像只花蝴蝶,或是求偶的蜜蜂嗡嗡嗡绕着葭飞。
这些话都太大胆与直白了,或者这样形容都不对。按硫与凪的标准,一个衣衫半褪的女郎比起美目含羞的女子就是大胆与直白,这也是这个时代的普遍标准。可艾伦不同,他把衣服全脱了,就差一句我心悦你想和你好了。而且无法拯救与扭转的还有他的脑子,所说的每句话都像是已经和葭确定了关系一样。
硫此刻倒不介意次次被忽视了,而凪沉着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目光惊掠过他的发顶,葭移开视线,“希望你汲取这次的教训,不要再做多余的事。”
语气冷酷无情。
艾伦:请问我可以哭吗?
少年眼睛红了一圈,可惜没有眼泪出来,不知道这是天赋技能被剥夺的缘故,硫对艾伦微微改观。说得这么明白,已经没有自欺欺人的余地,强撑着不让眼泪掉下来,虽然身为俘虏拥有这点尊严很可笑,但并非全无可取之处。
瞥到硫欣赏的眼神,艾伦紧张死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感觉要崩的节奏。在强强世界里,弱者是不被关照的,虽然多加了恶毒属性,但本质依旧是弱者,绝大部分表现为意志不坚韧。
艾伦一个鲤鱼打滚,滚到葭脚边,双手拔着头发,嘴里还发出干嚎,“不!不!你不能这么冷酷无情,无情无义,你是爱我的!我们是相爱的!”
少年猛地抬头,逼红的眼角直直刺向葭,声音尖锐而难听,“是不是因为哥哥?是哥哥不要脸勾引你的?一定是的,我就知道!他就是个小婊/子,下三滥的贱货……”
大殿里骂声回荡。
凪一掌劈晕他,徒然而止的声音似是一根断弦,只留下一种臆想的悲愤填充在空气里。
面纱吹拂,“惊扰了国主,这个人由我带下去处理。”
凪横抱起他,金发失去重力,顺服得搭在凪的手臂上。
硫看看凪,又看看若有所思的另一个人,眼睛流露出一丝捉摸不透的意味。
凪带着艾伦离开了主殿,平心而论他不是葭的下属,苍国人民对他的敬畏不下于国主。
葭觉得很失望,虽然他不知道自己在失望什么。
凪把人放到床上后没有走,水蓝色的眼睛若是剥开那层瞳膜,也只是剩下两只玻璃晶体而已,没有温和,也没有笑容,寂静无声,是覆灭一切的灭世洪水过后,最终露出的贫瘠地表而已。
此人终归没什么可供挖掘的特质,无论是口不择言的吐露粗鄙的言辞,目无兄长,还是一厢情愿的爱慕别人,却在接受真相时经不住打击的样子,都丝毫没有了半点可取之处。
那为什么自己还留在这里?
凪就那样静静看着床上的人。
日光打在窗框上,昏睡的时间比预想得要久,凪蹙眉,他的力道并不重。伸手拿出少年的手臂,翻过来按在腕部,身为国师凪对各类古术多有涉猎,医术便是其中一种。
双指犹如被针刺一般,快速收回。少年皮肤很薄,青色的血管透体而出,凪神情严肃,细细巡察他的五官,肩膀,身体……
比起营地那会儿,艾伦如今痴肥体胖,五官和身体都有巨大的变形。五天前不是凪与艾伦第一次相见,在营地时他就见过艾伦,短短些许日子,对方的体重不断增加。而那脉象散落无根,阴阳两虚,是应属于年迈之人才有的将死之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