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
得到肯定的答复,艾伦自己也喝了一口。两名婢女提来食盒,布下五六碟小菜,而后很快退下,两人默默饮着酒,天边云烟缥缈,江水翻涌,水碧山红,共观海市变幻。
少顷,艾伦发出一声轻笑,“不知程小姐现下是不是急疯了?”主角突然不见,已经对他生出好感的程灵珊必然着急万分。
明是非一讪,摸摸鼻子,想起那个缠人的大小姐,惬意的心情散了几分,心中倒也有些忧虑,“我……回去再跟她解释。”
艾伦挑起眉毛,这两人进展挺快的呀。
“不行。”艾伦站起来捉住他的手腕,“你得留下。”
明是非一惊,“什什么?”对方力道很大,明是非立刻解释,“我不走。”说完又鬼使神差的加上一句,“这酒还没喝够呢。”好像他是个贪杯的酒徒。
艾伦遂放下心来,他有心挑起气氛,言语之中又多有照拂之意,让明是非彻底放开来。或许少年自己都没有发现,他讲述的时候,肢体全部调动起来,并不是说他动作频繁,而是更深层更深处的某些东西从他的身体中透发出来,聪明、风趣,迎难而上,不畏浮云遮掩,世上不乏以十二岁之龄闯荡江湖的少年郎,甚至还有年纪更小的,但在几年之后仍能保持开朗、乐观,对今后漂泊的生活充满期待,在艾伦见过的年轻人中,不多。
按住那只手,“你醉了。”艾伦直接夺走酒樽,“我派人送你回去。”
明是非双颊红红的,眼睛黑得不可思议,“我不走!我…嗝~我得留下!”他反手抓住艾伦,力量不作任何的掩饰,被抓住的人脸色一白。沿着石桌走了一圈,终于绕到男子面前,他又打了个嗝,酒气混着体内的热气齐齐喷到对方脸上,白玉似的下巴因此浮出一层红潮,当然最红的还是那两片嘴唇。
即使脑子不甚清醒,也觉得再看下去会显得不大对劲,明是非低下头,把注意力集中在酒樽上。
艾伦实在是被抓痛了,见他想要一探究竟,便松手给他。
“……空了?”明是非握着酒樽,有些茫然。
艾伦动了动手臂,向后挥挥手,一名暗卫走出,“把他送出去。”
“是!”暗卫沉声应道,明是非见个浑身黑漆漆的人走过来,哪肯就范,暗卫看了艾伦一眼,一个手刀劈晕了明是非。
两人走后,艾伦扶着桌子坐下来,以手扶额,揉着太阳穴,他和主角一样,喝了很多酒。长发落到身体一侧,他趴在桌子上,小憩起来。
江家,南苑。
“听王掌柜说,你一下午都在明月楼?”程灵秀披着一件单薄的内衫,端起桌上的蜡烛,顿时整间屋子的光线都随着他移动。
“是啊。”艾伦撑在阑干上,精神十足道。
王掌柜没有说具体见了谁,显然对方也没有说明的意思,他随手将蜡烛放在烛台上,“各路请帖都已经发送出去,届时想必还有其他城的人赶到江州来。”
“此事我已从林展那里得知。齐勇成功南上,燕京那边有什么动静?艾伦问起齐勇的事。
被他打断,程灵秀呼吸微促,“你的怀疑是对的,齐啸天把齐勇接到了自己身边,郊外的那座宅子根本没有人住进去。”
艾伦抚掌轻叱:“那只老狐狸。”抬头看向青年,“你去把古正雄的遗孀抓来。”
程灵秀蹙眉,“秦燕娘?”
“是她。秦燕娘当初会嫁给古正雄,是因为古正雄曾救过她,但救她的其实另有其他,那个人就是齐勇。”艾伦冷笑,“齐勇一心想要成事,却甘愿被古正雄压过一头,死到临头还自作聪明,把那个女人留下来。有些事他自以为藏得很好,殊不知别人早就看在眼里。”
接触到他的目光,程灵秀身体绷紧,握紧拳头,江家眼线遍布每个角落,能探察到这等事并不意外。
“我会吩咐下去。”
“不,这次我要你亲自出手。”
夜风在两人中间穿过,衣衫拂动,艾伦跳阑干为他合上衣襟,拢好后手没有马上离开,“这件事要做得非常小心,我不放心别人。”
目光移到男子脸上,“交给林护卫去办也不行吗?”程灵秀喉结滚动。
艾伦一脸温柔,“我只信任你。”
程灵秀突然觉得口很干,在他还想问什么的时候,艾伦放开衣襟,转身对着外面道:“进来吧。”
两名护卫押着两个人跨过门槛走进来,从那两人拼命说话却说不出什么的表情中可以看出,应是下了哑药限制了说话的能力。护卫把人带到后,就退下了。
“这个是血雁门的林动,这个是飞鹰寨的赵恶。”艾伦每次带人来都会将来历介绍一番,包括成名的招式和一些主要事迹。
他拍拍青年的肩膀,程灵秀看着他走出屋子,而后看向地上扭成两条毛毛虫的人,挥袖灭掉蜡烛。
艾伦一步步朝他的院子走去,没过多久,空气忽的剧烈抖动,连续性的震颤,像是声音发不出来,那是经历怎样的恐惧与痛苦。才能仅凭无声的气息造就如此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