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妆缕着梅花枝,回到宣宸殿。
宣宸殿分内殿与外殿,西为内殿,东为外殿亦称正殿。
若从外殿进入正殿,经过三重帘幕,两扇开的圆门,门两边为窗牖。
外殿临墙立着紫檀木高案,上摆一大两小天青釉花瓶。
容妆挑了中间大的插上自己带回来的梅花,放到内殿里乔钺的桌上。
日落黄昏时御驾回宫,容妆早早带着宫人点燃了殿里的灯。
烛火明稳,窗间映入黄昏的暖光,共衬的殿内一派祥和。
乔钺进殿时,宫人刷刷跪了一地,齐声朗道:“参见皇上”
乔钺步伐不停,神态漠然,只冷声道:“起吧。”
话间径直往内殿走去,容妆听得步伐将近,遂跪在地上。
乔钺绕过她坐到桌里,靠在椅上,目光落到桌上右侧的红梅上,似思索似欣赏。
容妆微微抬头,偷觑他的神色。
见乔钺微微生了浅淡笑意,然后将目光转到她身上,道:“起来吧。”
容妆缓缓起身,看向乔钺,乔钺轻笑:“花不错。”
容妆亦是婉然一笑,幽幽道:“皇上祭天之后大雪骤停,天象不假,世人都道皇上天命所归。”
乔钺倨傲一笑:“自然。”
“正是。”容妆盈盈浅笑:“愿皇上祚胤绵长。”
“必如你所言。”乔钺轻笑,只一瞬便隐了下去,转为漠然姿态,站起身对容妆道:“陪朕去寝殿更衣。”
容妆闻“朕”一言,心微微一颤,旋即平复,嘴角不由染上一抹轻笑,从今以后,这个人不止是自己的主上,亦是天下万民的君主。
寝殿为宣裕殿,雕梁画栋,碧瓦重檐,且恢弘肃穆,平时除却御前宫人与守夜宫人,他人皆不可入内。
大殿空旷静谧,只有乔钺与容妆二人,静的仿佛落针可闻。
三重青金鼎炉燃着凝神香,香气虽幽微,却可闻之静心。
乔钺此时身着玄墨龙纹朝服,端伫巍然,冕冠束发,威严天成,颦眉间略带一丝不耐,半眯着黑眸俯视容妆。
容妆的眉头亦不由紧蹙,先帝乔韫泽向来由近身太监侍候更衣,她从未做过这等事。
而乔钺尚无近身太监,玄景宫里主事的太监名叫许诣,年纪已近五十,原在乔钺潜府时就是府里总管,但并非近身伺候。
容妆无法,只得硬是上去,身高方到乔钺下颌,只得翘着脚抬起手臂,为他解下束发玉簪。
相距咫尺,容妆闻到他身上的幽沉香气,几乎可以感觉到他平稳的喘息。
从没同男子这般亲近过,容妆的脸色不由红了。
手忙脚乱的总算摘下饰发各物,放置架上,退后一步再看乔钺时,见他一脸反感。
容妆一怔,忙垂首道:“奴婢笨拙,从未侍奉过先帝更衣。”
“从今起时日长久,总有熟练的一日。”乔钺淡淡道,闭目养神。
容妆上前一步,手覆上他腰间玉带,慌忙间手上的力度重了。
乔钺蓦地睁开眼睛,盯着容妆半晌,神色不明。
容妆刚要跪下,听乔钺淡淡道:“继续。”
遂放下心,手上速度也稳重起来,解下玉带搁置,抬手将外服缓缓褪下,替他穿上一袭寻常黑袍。
乔钺最喜黑色,这点容妆早就知道,而阑廷尚黑,帝王朝服亦是黑色,在他加身最为合适。
乔钺坐在一侧褐木矮椅上,手放在身前同色案几上,揉着额头两鬓,问道:“封赏的东西都送到各宫了?”
“回皇上,都送去了,回来的时候去寒梅园转了转,挑了些尚好的花枝剪了回来。”容妆低声问道:“皇上还算喜欢梅花,对吧?”
乔钺停了动作,抬头望她,宫灯光芒被容妆身姿挡住,此刻看不清他的神情,只听他淡淡的“嗯”了一声,旋即起身,被遮挡住的昏暗瞬间褪去,他的脸色被光芒耀的格外白润光皙,淡淡道:“和朕一块去看看贤太妃。”
“是。”容妆淡淡道,此刻乔钺已经转身离开,容妆紧紧跟在他身后,离开宣裕殿。
颐贤太妃独居颐宁宫,宫名是乔钺御赐,匾额亦是御笔所提,气势恢宏,笔力磅礴。
碧空无云,寒风轻飒,落日橙金初散。
暮色渐浓,若澹烟溶溶,天边昏黄朦胧中带一丝微渺浅紫。
偌大的宫宇沉沉,人烟稀少,伺候的宫人不多,据说是贤太妃性子喜静,避世念佛,不愿人多打扰。
乔钺只带了容妆一人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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