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来得迅速,来不及反应,她神思倦怠也是常理。
乔钺挥退了御医,一手扶着赤金龙椅的扶抵,目光微垂,望着半圆玉阶下,大殿中央缓缓升起的轻烟袅袅,心里总觉得有不妥之处,但却毫无纰漏可寻。
容妆从昏睡中醒来,发现自己坐在正在行走的鸾车中,迷蒙的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是满目金黄,两侧都是金黄厚重帘帐,缀着流苏层层,煞是保暖。
鸾车中空间很大很自由,且前后两层,行车速度并不慢。
容妆抬手用力揉了揉额侧,方恢复了些神思,上下打量自己一番。
身上穿的这七凤华服,这是——长公主服制。
突地,心里轰隆隆的如同钟鼓阵阵,她竟替了乔觅薇代嫁,怎会如此?怎会如此……
容妆将心里复杂思绪尽数隐下,她端坐在车榻上,闭上眼眸,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而后再睁眼,眸中尽是凌厉与决然。
她撩开右侧厚重的帘帐,眉目间染上一层愁绪,看天色,已是向晚黄昏。
心里忙将记忆略过,理清思绪。
今日大清早,乔觅薇的近身侍婢来召唤她去馥阳宫,道是长公主心中慌乱,想让她相陪以慰藉。
到了馥阳宫之后,乔觅薇已经在梳妆,四个宫婢在一边托着一方薄金盘,里呈偏红七凤华服。
而后有宫婢叫她等待片刻,她坐在偏殿内,有宫婢上茶,道是长公主亲自嘱咐她喝下。
容妆不敢违背,于是喝了一杯,怎料那宫人却继续斟茶,容妆无法,只得继续喝下。
一连喝了三杯,而后,她开始出现了恍惚。
依稀记得昏过去之前,眼前的景物都仿佛出现了重影,继而一片天旋地转。
她头一沉,就重重的倒了下去。
忆及此处,容妆已经彻底明白,这是乔觅薇有意为之。
从派宫婢请她前去开始,就已经等待她掉入已筹谋好的陷阱之中。
而她喝下去的那些茶必是下了迷药,抑或安眠药物,才会命人看着她一杯一杯的喝下。
乔觅薇竟还是不想嫁,竟会想到以人替换。
至于为何选中自己,乔觅薇也必定是经过千思万虑的。
宫中只有她一个公主,而大臣之女她无法企及,故而代嫁之人她只能在宫中选择。
普通宫婢她不会考虑,因为如此一来必会挑起事端,祁王绝不会容忍。
而她容妆,是镇国大将军之女,哪怕如今身份是侍婢,可也是高人一等的御前侍奉,且之前祁王就误会她叫容妆,并且也在朝堂之上求娶容妆。
乔觅薇一定以为,一旦回到祁国,元麓发现她是假的,届时也晚了。
将事情一一过滤之后,容妆深觉乔觅薇做的并不一丝不漏,反而疏漏太多。
可是归祁之期迫在眉睫,她一定是想不出别的法子了,才会采取这个不得已的法子,甚至将两个贴身婢女都舍弃了。
路程遥远,乔觅薇定不会想让自己第一日就醒来,容妆想,这大概是她没有掌握好下的药量,才会让自己这么早就能醒过来。
可是,即使自己醒过来了,又能怎样?
容妆从不会高估自己,所以此刻她明白,如果她大喊大叫,惊动了众人,谁都过不去。
元麓定会恼羞成怒,无论如何他乃一国之王,竟被自己看中的女人戏耍,娶了个代嫁之人。
这对他可算得是巨大的羞辱,甚至可能是一生荣耀里抹不去的污痕。
而他即便知道自己是假的,但也并不一定会将自己送回去。
且不说路途遥远,此时怕是已经快要出了帝都永焕。
单说和亲队伍出了宫门,哪有再归之理,从古至今闻所未闻。
若元麓当真还想将乔觅薇抓在身边,只要他归国后写上奏折即可。
对,奏折,乔钺……
乔钺此刻一定已经知道自己失踪,他会寻找,会寻找吧
……或许,不会寻找。
不过一个侍婢而已,哪怕是跟了他多年的侍婢,连和他有血缘之亲的乔觅薇在他心里都没有价值,何况她一个侍婢,怕是在他心里,也占不上一丝一毫的位置,容妆最不屑高估自己的人。
所以,她不敢估计自己在乔钺心里的分量。
但她觉得,一丝一毫,怕是也算高估了。
可是,他说过,不会让她离开宫里,离开他身边。
所以,他会派人来救她的,大概,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