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妆相信他是个可用之人,当初他独自逃离之事能让他耿耿于怀这么久,并且为此去努力改变,可见裴渔是个有心之人,而听裴素的话来看,如今他也有些本事,若是加以栽培,成就应不差于封铭和容徵,如此,容妆便给他这个提携的机会,容妆信自己不会看错人。
擢任之事,并非只看对方能力,他能睿智固然是重要的,而忠诚更是重要的。
容妆告诉乔钺不需只看她面子,若是裴渔当真条件不足,那当以大局为重,不用便罢了。
乔钺派人去调查了裴渔素日举止,得上来的消息是大军里对他也是多有称赞,是个仁和的人,也有些智谋,待人处事皆是不错,于是事情便定了下来,擢升裴渔,授予从四品参将之衔。
裴渔来见容妆时已经是傍晚,他是跟着乔钺一同来的。
暮色覆残阳,西风里夹杂凛冽。
容妆正给火盆里添了炭块,有些袅袅的白烟散开来,瑞霭空蒙。
冗杂事物处理妥当,乔钺一回来便已有些乏了,坐在木榻上抬手揉揉额头。
容妆瞧见跟在他身后进来的裴渔,便挂起笑容唤了一声,“裴大哥。”
裴渔也不抬头,径直便跪了下去,“臣裴渔,参见皇后娘娘。”
容妆赶紧道:“快起来。”
“谢娘娘。”
容妆看他起身,便让坐了,才道:“许久不见,你可好?”
容妆打量着他,眼前的裴渔,整个人看起来更成熟了,脸庞棱角更为分明,并且也健壮了许多,许是习武的缘故。
“一切都好,谢娘娘关心。”裴渔的手紧紧攥在一块,像是隐忍着什么,容妆知道,他是有些激动才会如此,容妆道:“裴大哥,你不用这么见外,还把我看作当初的解语就好,我说的是真心话。”
容妆莞尔一笑,而裴渔听她的话也抬头,目不转睛的盯着容妆,一时失了神。
乔钺有些皱眉,神色不悦的轻轻咳嗽了一声。
裴渔一抖擞,忙收回了目光道:“臣不敢,娘娘唤臣名字就是。”
容妆笑道:“也好,你谨守礼节没错。”
“臣自知没有什么本事,空有些蛮力,要不是皇上和娘娘赏识,臣也就没这个能展露拳脚的机会。”
裴渔憨厚的笑笑,“臣不会说什么巧话儿,但臣必然对皇上忠心耿耿,要是有什么不妥的地方,还请皇上和娘娘别怪罪。”
容妆和乔钺对视笑笑,乔钺道:“朕知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朕知你忠心,与能力并重。”
容妆道:“就是如此,本事固然重要,忠心更重要,所以……”
容妆看乔钺一眼,乔钺对她点点头,后正色道:“朕手下有一支精锐军,由朕亲自统辖,为朕私用,这次深入敌营折损众多,朕有意重整顿,皇后与朕举荐你为统领,朕思虑之下,也觉合适。”
裴渔有些惊讶,好一会儿才起身作揖道:“谢皇上,娘娘。臣必然誓死尽忠。”
容妆道:“参将之名只是其外,你明白就好,还有你手下带来的人,你可挑出一些有本事忠心的,其它人容徵会交给你。”
“臣明白。”
乔钺靠在软垫上闭目养神,容妆则皱了眉头,想了好一会儿才道:“决战在即,我有一事要拜托你。”
“娘娘请说。”
“当初与我同在浔城的阿萦,想必你还记得。”
“记得。”
“她落到了敌军手中,我希望决战那日,不早不晚,你能够将她救回来,其中因由我便不多说了。”
容妆想,若是早一时,必然打草惊蛇,阿萦所做的努力便白费了,若是晚了,赫钦得知布兵图是假,他若逃出生天,必然杀阿萦以泄恨。
裴渔道:“好,我记下了,你放心。”
裴渔离开后,乔钺问道:“阿萦如何?”
容妆叹息一声,凑过去给乔钺揉捏两肩,“我离开时她还好。”
乔钺搂过容妆,一同靠后,容妆道:“我从山上掉下来的时候,簪子碎了。”
“碎了就碎了,一个簪子而已。”
容妆心下有些酸涩,“可那毕竟是你母亲……”
乔钺打断,“你没事就好,其它附加之物皆不重要。”
“是呀……”容妆靠在他身上,相依相偎这时光,绵软又悄静,“乔钺,你执掌这万里华夷,你是这天下之主,也是我的信仰和期盼,你一定不容有失,你一定要安然无恙,我等你,决战凯旋归来时。”
乔钺的手心蹭着她的柔软发丝,应一声,“是,我会。”